早我去看太皇太后,见她睡了,就没敢说话,我原是想等娘娘醒来的,然后向她问安,便等在帐后,那时殿中无人,我也便睡着了,谁知后来听到娘娘召见司马光,我想退也退不出去,便听见了他们说话。后来司马光走了,太后来了,我这才偷偷的溜了出来。昨晚上我就和十一娘说过这件事情,十一娘说,这件事情不能不告诉皇兄你……”
赵顼点点头,低声道:“你做得对,十一娘也很懂事体。不过这种事情,再不可外传。”
“我们理会得。只是……皇兄,石越他真的是个忠臣,娘娘定是误会他了。十一娘也这么说来着……”
赵顼奇道:“你为何要着急替石越开脱?”
柔嘉脸颊飞红,垂首说道:“我只是觉得石越确是个好人,对皇兄又很忠心……”
赵顼心中却愈发生疑,又问道:“那十一娘又如何要替石越说话?”
“我,我不知道。”柔嘉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回答赵顼的这个问题,过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回道。
“连你和十一娘这种从来不关心朝政的人,也要替石越说话。看来石越和皇帝国戚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吧?”赵顼微怒道,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柔嘉没料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她本意是想替石越分辩几句,谁料反似激起赵顼的猜疑,心中顿觉委屈,“哇”的一声,竟哭出声来。赵顼一向宠爱这个妹子,见她着急,心中微觉不忍,但这个时候,却也只得硬起心肠来,不去理她。躺在床上闭目休息,诸般事体顿时涌上心头,那里静得下来?太皇太后的眼光与判断,赵顼自然是非常同意的,的确,朝中的大臣,真正称得上是社稷臣的,唯有司马光和王安石两人。石越是个能臣不假,自己在世,自然可以用他。因为自己对石越有知遇之恩,石越也不见得有极大的野心,一切都不至于脱控。但是如果这时候托孤给他,只怕石越难免要做霍光,甚至做杨坚也说不定——一个人身居高位久了,到时候愿不愿意退下来,就很难说了。设想如果自己死了,儿子登基,到儿子亲政至少要十六年,十六年时间,以石越的能力,绝对可以把朝政牢牢控制在手中。既便石越到时候不篡位,他也可以活到自己的孙子——历来皇帝的寿命是很短的,这一点赵顼心里非常清楚。一个人柄三朝朝政,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赵顼岂能不知?因此如果自己真的大行,而太皇太后也不幸去世,那么最可信任的人,无疑是司马光与王安石。
“但是此时召回王安石,会不会太过于惊骇物听?”赵顼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却并没有油枯灯灭的感觉。这个念头尚未决定,忽然,另一个念头又浮上脑海:“太皇太后让司马光保着幼主登基,又是什么意思?”
望着渐渐止住哭泣的柔嘉,赵顼忽然有了一种非常疲惫非常疲惫的感觉。“好想休息一下啊。”赵顼又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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