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佛经之上,不知何时,已放了一叠报纸。
早已将死亡得甚淡的文焕根本不理会司马梦求的弩机,转身缓缓走到桌边,拨了一下灯芯,认真的读起那些报纸来。
这些报纸上刊登的,是石越的为之辩护的奏章以及由此引起的争论!
文焕的手渐渐颤抖起来,眼角不觉湿润,半晌,文焕轻轻放下报纸,低声说道:“你将我人头带回,替我向石帅带句话——相知之恩,来世必报!”
司马梦求的手指扣动了扳机,然后,他的心却迟疑起来。
文焕自始至终的神态,绝非是怕死。他既不怕死,为何要降夏?
“你是为何降夏?”
“不得已而降之。”文焕幽幽说道。
“不得已?除死无大事,有何不得已?!”司马梦求的眼神冷酷起来。
“若是你连累父母,辱及先人,天下人皆不见信,当此身败名裂之日,又当如何?!”文焕尖锐的反驳道,“世上有比死更艰难的事情,若这时候死了,那便是要背上万世污名,再难洗清!张巡骂南霁云,南八便可以笑而就义,那是因为南八还不曾身败名裂!”他的眼角,在烛光中闪着晶莹的光芒。
司马梦求的神色缓和下来,低声说道:“你是想效南霁云之事?”
“我若不立下大功,何以洗刷污名?此事纵死,亦已无面目见祖宗于九泉之下!”文焕咬着钢牙,牙龈竟是渗出血来。
身后沉默了许久。
“你欲如何立大功?”司马梦求在此时此刻,已经决定相信文焕一次,无论是为了文焕,还是为了石越。
“我在西夏虽不久,然被李清引为同党,又渐得夏主信任,深知西夏内情,若能加剧夏主与后党的内斗,不难引发西夏内乱。到时候,我大宋便有机可乘……”文焕的声音,充满了怨恨。“李清那厮,一心想辅佐秉常,使西夏成为小华夏。但是他党羽不多,西夏兵权又全梁家掌握之中,梁后向来反对汉化,李清要想达成心愿,就必须先要帮助秉常登基亲政,除去梁氏。我只要从中下手……”文焕压低了声音,向司马梦求讲叙自己的计划。
司马梦求冷静的分析着文焕的话。他知道此时就是一场赌博,赌的是自己的判断力与直觉。如果输了,那么自己的性命就会丢在西夏;如果赢了,西夏国就会陷入一场规模庞大的内乱之中!也许,这比说降李清,更加值得尝试。
“我给你这个机会。”
文焕身子一震,缓缓转过身来,直视司马梦求,一字一字的问道:“你相信我?”
“我看你不是心甘情愿做汉奸之人。”司马梦求放下了弩机,但是手指却没有离开扳机。这个细小的动作没有逃过文焕的眼睛,但是文焕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停了一会,文焕便向司马梦求说道:“你相信不相信我,并不重要。我知道有石帅为我辩护过,并没什么遗憾了。有件事,你要尽快通报给石帅!”
“何事?”
“夏主已经决定,十月中旬以后,大举入寇!兵力至少在二十五万以上,据李清所说,此次入寇分三路,明攻平夏城,暗袭绥州!请石帅早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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