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这一支太宗血脉,能够早立规律,知道平民之生活,待到他日爵位渐削,亦不至措手无策,坐困穷途。只是深惧谗言……”
赵颈却是知道这是赵颠在向自己表明姿态,说明自己无问鼎之意,所以子孙们迟早会变成平民。只不过宗室与士子一同读书,却也颇可疑惧,他亦不礁好,联让有司议之,着宗学仿白水潭开科便是。
旨不防微杜渐,当下笑道:“不必如此。若是觉白水潭教得“是。”赵颠不敢再说,忙恭身应道。
与赵颠说过话后,赵颈没有前往崇政殿,也没有回睿思殿,竟是又折回了慈寿殿。
他阻止了内侍宫女们的通报,轻轻走进曹太后寝宫,在榻前找了张椅子坐了,静静等待曹太后醒来。
这个时刻,赵项恍惚感觉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那还是仁宗皇帝在位的时候,他也曾经这样在曹后的床边坐着,吃着桌上的贡桔。想着往事,赵颈不觉将手伸向桌上,一模之下,却模了个空。
他自觉好笑,见内侍宫女都在帘外,便很没有威严的捏了捏鼻子。
虽然己经过了三十岁,早己不是继位之初的年青皇帝,但是他却依然保留了一些看起来幼稚的小习惯。
比如在没人看见的时候,稍稍破坏一下自己夭子威严的形象。
自从西夏入寇的消息传到京师之后,赵项的压力就非常之大。他经常半夜惊醒,一会儿梦见西夏那个年青的国王率着骑兵杀入沛京,拿剑逼着自己禅位;一会儿梦见因为军费不足,士兵哗变,宋军大败,自己跪在太庙之前,被烈日暴晒;一会儿又梦见灾民做乱,不可收拾,赵颖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数落……他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精神压力。为了缓解这种情绪,赵项不得不经常通宵处理朝政,迫使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
那日赵颈夜访文府,见到文彦博酣睡,他就非常的羡慕文彦博的从容。
“真有古人遗风啊。”赵项常常不自觉地这样的想着,但是他自己却始终无法做到那份从容。哪怕是在夜里批阅奏章,他都反复的在明明知道没有军情的奏折中,一遍遍寻找,生怕有遗落的军情奏折没有看到。这种强迫症折磨得赵颈几乎崩溃,但是在臣子们面前,他依然还要是胸有成竹的皇帝。
整个禁中,没有人能给他安宁的感觉。
他是皇帝,富有四海,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在心慌意乱之时躲避的地方。
曹太后是可以信任的,但自从他十六岁受封颖王以后,那奶奶般的慈祥后面,却始终保持着一份礼貌的距离。
王安石他原本也认为是可以信任的,但是王安石却辜负了他的信任。虽然他对王安石,依然存着一种类似于师生的情谊,但是熙宁二年、熙宁三年之时的那种信任,早己不再。
石越曾经也是可以信任的,这或者是世界上唯一曾经让他有朋友之谊的感觉的臣子,但是时间也这种关系变质。石越变成了他能千的大臣,但是因为太能千,却不能不被猜忌。
除此以外,如韩维、文彦博,都可以信任,但那只是君王对忠臣的信任而己!
惟赵项自己知道,贵为天子的他,在身心疲惫之时,却找不到一个真正可以倾吐的对象,找不到一个靠背的地方。
想到这些,赵颈不由有点索然。
好在一切都己经过去,石越在陕西毕竟是打了大胜仗。
不过,打赢了战争,并不意味着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实际上,战争的时候,许多事情,他可以暂时搁置,不去理会,但是战争结束之后,这些问题却都必须一一面对。
现在,赵颈便搁了一肚子的问题,等待曹太后醒来。
让赵颈担心的是,曹太后的身体越来越差,绝非是寿年还长的景象。
“官家?”曹太后略带惊讶的呼唤,打断了赵颈的思绪。赵颈忙转过头去,却见曹太后己经醒来,正吃惊的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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