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隐的目光下溃不成军,他背后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服,此时就算是玉辟邪,也镇不住他剧烈的心跳了。
钟隐到底知道些什么?他又想做些什么?
李珣倏乎间悟到,原来钟隐知道的,永远比他预想中的多上那么一点。
这时候,钟隐轻叹了一声,道:“走罢。”
李珣心中恍惚,心不在焉地应道:“走?去哪儿?”
“跟我去修炼!”钟隐说得非常平淡:“你宗门的修为,差得太远了!”
李珣一震抬头,钟隐却已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李珣本还想用刑期未尽这个理由来搪塞,但看到钟隐袅袅而去的身影,他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
李珣很想弄明白钟隐对他的看法,否则他会安不下心来,更别说潜心修炼。
但很快的,钟隐就用事实告诉他,他用不着费心——他没这个精力,也没这个时间!
“气机流转,不过一念之间,纠正十分容易。但筋脉根骨一旦定型,便牵涉到每一处肌体表里,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想改善纠正,便非常困难,你若想在宗门修为上更进一步,便要吃些苦头才成!”钟隐这么告诉他。
李珣还记得,钟隐在说“宗门修为”这一个词语时,脸上显现出的奇特微笑,然而,他再也腾不出半点儿力气去思考其中的意义,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还要多久?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罢!”
随着这一声期盼已久的话音,李珣晃了两下,一头栽在地上。就算是在坐忘峰顶,这泥土的味道也不是太好,不过,看在他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的分上,就算了罢。
如果现在有人问他,天底下最狠的酷刑的是什么。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到钟隐的剑气里站着去!”
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数丈外潺潺溪流的轻响提醒他,或许应该摄取些水分。
他呻吟了一声,用尽了四肢的力量,勉强撑起身子,摇摇摆摆地走了两步,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冰凉的溪水让他的神智清楚了些,大量的水分从毛细孔中渗透进来,滋润着已经油尽灯枯的肌体,也暂时缓解了筋骨肌肉寸寸移位的痛苦。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感觉仅仅盘旋在上半身,下肢的痛苦在对比中反而更加严重。
可是,他真的半点儿力气也没了!
算了,睡会儿罢……
仿佛是一个石头自悬崖上抛下,李珣的意识飞快地坠落到无尽的黑暗中去,甚至没有听到一点儿余响。
然而,正当他的意识在黑雾中游动,渐渐模糊之时,一道突发的刺激猛捣在他的脑际。
他的意识还是石头,依然在永无止境的深渊黑雾中穿行,然而就在坠落到底的一刹那,他才猛然惊觉,原来身上还绑着一根绳子!
剧烈的反弹让他的意识比坠落时更快地反冲上去,刹那间天地倒颠,他大叫一声,翻身坐起,脑中那根代表着意识的弦索,差点儿就此绷断!
眼前的景物从模糊到清晰,然后又是天旋地转,他惨哼一声,再次躺倒下去,溅起了漫天水花。
然而他再也睡不着了,强烈的刺激反应让他的头很痛,更重要的是,他耳中传来了一声轻响,似乎是有人走到他身边。
在这坐忘峰顶,又能是谁呢?
他喉咙里“呵呵”两声,挤出胸口浊气,这才又睁开眼睛。只是刺目
的血红光芒毫不客气地涌了进来,这使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原来已经到了黄昏时分;远山之外,斜阳晚照,映在溪面上,竟映花了他的眼。
刺目的光华后,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岸边,山风吹过,李珣听到了风拂衣袂的声响,甚至还有一丝随风而至的清香。
他脑子还有些不太清楚,只觉得这风中沁入的气息好生亲切,只是轻轻一勾,便将他心中深处一个的名字扯出来。
“青吟……仙师?”
便在名字出口的刹那,李珣猛地坐了起来,本来迷糊的神智也瞬间清醒,这个名字,还有那近在咫尺的身影,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魔力,给他体内注入力量。
摆脱了阳光的牵制,李珣定睛看去,临水独立的那位女修,不是青吟,又是谁来?
在看清来人的时候,李珣只觉得手脚都没处摆放,他现在必定是极狼狈的,在钟隐近日的操练之下,说他是体无完肤也好,形销骨立也罢,反正是入不得佳人法眼,更别提刚刚在地上挣扎,又在溪中浸泡……
便是冰冷的溪水也挡不住他脸上的热潮,他用手撑地,想站起来,却不小心按到了溪边的虚土,手上一陷,又跌入了溪流中。
这脸是丢大了!李珣脸上燥热,讪讪笑了一下,手掌迅速在溪水中甩了几下,又装成是擦脸,给脸颊降温。这才站起身来,强按着发虚的心思,给青吟行礼。
青吟的眼神自他脸上一扫而过,依然如最初见面时那样,瞬间使他心中变成了一片空白,恍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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