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难得他这些年来,在正邪两宗,都颇有建树,手中控制的资源,你不可小视!"
"师尊的意思是"
"此人用不好,是个麻烦;用好了,却是个极厉害的臂助。我且问你,你可有信心,将他控制在於你我有利的范围内?"
秦婉如分明迟疑了一下,而仅是这一迟疑,阴散人便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如此,我了解了。若你没有十足的把握,便不要再存著完全控制他的念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师尊是说,和他有限度地合作?"
阴散人低声一笑,道:"火候你自己把握吧,倒是这人心思狡狯,还要杀杀他的邪思歪念,这个,便由我来做吧!你自去办你的事。"
幽幽的语辞让明知其中奥妙的李珣也打了个寒颤,她身边的秦婉如自是没有怀疑的道理,只道"一切听师尊吩咐",至此,师徒对话告一段落,两人又向这边走过来。
李珣慌乱调整好表情,做出闻声而动的模样,但在他目光瞥到阴散人身上时,却又猛地瑟缩一下,慌张地移到秦婉如脸上,目光中的涵义越发复杂,大致可以这么解读——
"你骗我!原来开始时,你也不知阴散人的死活!"
秦婉如笑吟吟的神情则可视为最好的回应:"你自己上钩,怪不得别人!"
两人目光交错,秦婉如浅浅一笑,笑容中,也不知有几分同情,几分幸灾乐祸。
便在这个笑容裏,她再向阴散人施了一礼,飞天而去。
场中只留下了李珣和"阴散人"。
几乎就在秦婉如离去的同时,阴散人眼中充盈的神光忽地慢慢地黯淡下去,就像是两颗失去光泽的珍珠,再没有了那夺魂摄魄的魅力。
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工夫,阴散人褪尽光华,又还原成了只能听人指令行事的幽二。
李珣猛吃了一惊,从地上跳起,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才好。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先前幽二有如脱胎换骨的表现,让他在惊直喜中,几多恐惧。可是现在,幽二给打回原形,他又满心的不甘起来。
虽然不知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那样一个既听话又有智慧的傀儡,难道就只能存在这么一小会儿?
他目光又瞥向幽二手中"失而复得"的《阴符经》——如果将这玩意儿再看一遍,会不会再生出之前的效果?
正搔头苦思的时候,他忽觉得不对,抬眼一瞧,山道上平静得很,并没有什么异处。但他一下子警觉起来,先平抑心情,随即四顾扫视,连侦测气机都放出去几束,却依然没有所得。
皱起眉头,他也不怎么相信,能有人可以越过他布下的层层禁制到他周围,仍不被他发觉。
可是,刚刚那感觉是怎么动了!动了动了!
李珣忽地发现,幽二本来平静至乎死寂的眼神,在前一刻,轻轻地波动了一下。
开始他还怀疑是错觉,但很快的,那眼眸中的灵光便由点点滴滴而逐渐连成一片,最後化为一层如虚似幻的轻烟云幕,不可见底。
然後,幽二闭上了眼睛。
李珣深吸了一口气,以抑制怦怦乱跳的心脏。他小心翼翼地迈出了一步,想上前测一下幽二的情况。然而,在他第二步将迈未迈的刹那,幽二睁目,光芒如冰如雪,刺肤生痛。
李珣骇然上步,紧接著,他便看到幽二,不,是这个突然活过来的绝色女冠,用一种极为奇妙的眼神打量他,而她的眼眸中,则迅速堆积了层层冰雪。
"原来是你!"女冠臂弯处拂尘轻拢,启唇冷诮一笑:"看来,我终究还是小看了你!"
一语未举,她明眸轻抬,那光芒流转之际,彷佛倒流时光长河,人影重现。
恍惚中,李珣似乎回到了六十年前,嵩京城外,听到那绝色女冠似平和,又凌绝世间的话语——
"通玄三十三宗门,百万修士,都唤我做阴散人!"
刹那间,千里阴霾平地起,李珣衣衫无风自动,猎猎响起。
在这一瞬间,他被这女冠和自己逼上绝路,也在这种时候,他满眼的惊惶、犹疑彷佛被大风拂过的沙尘,一发不见。
留存的只有令人心悸的决绝。
便是阴散人回来又如何,我与当年,也是不同!
女冠一侧的虚空蓦地碎裂,幽一像是燃著火的恶晓,跨空而出,粗厉的掌指上,爆发出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可怕的血红气芒,一掌横切。
面对这可以将她撕成碎片的手刀,女冠只是用目光瞥了一下,就再无任何动作,唇角甚至还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来。
她似是在说:"毁了我,你可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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