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中最为静寂的时刻,天地之异变、祖宗之威严,或多或少,流过此间成千上万的弟子心头,缓缓形成祭祖大典的崇高氛围。
现在是大典前夜,再有三个时辰,便到了天地阴气最盛的时刻。此时,各位宗主、长老的弟子,均需在师尊的带领下,穿起最正式的祭服,分批来到湖心岛上,静待大典开始。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见识到宗门各派系的真实实力。
比如阎夫人,她座下亲传弟子十人,其中便有阎湖、阎如、阎采儿以及百鬼,共计四名大姓弟子,占了二十七名大姓弟子的七分之一,在十二位长老中,已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不过,碧水君麾下,有大姓弟子六人,比阎夫人还要高出一筹。此外,若再算上立场不同的长老派系,情况还要复杂得多。
将那些鸡零狗碎的玩意儿都抛到一边,李珣只在自家道袍之外,套了件制式祭袍,便等若换装完毕。
此时,他只能百赖地站在院子里,等待屋中那群女人不愠不火的梳妆打扮。
师弟请进,师尊叫你呢。
阎如移步出屋,灰雾般的长发披散下来,衬着黑底绿纹的祭袍,整体感觉妖异冷厉,偏偏笑靥如花,看上去古怪极了。
李珣闻言一笑,举步上前。
临进门时,阎如很自然地为他整理一下袍袖,轻笑道:师妹们梳妆未完,你进去可不要笑……今时不同往日,大典之时,可不能懈怠了。
李珣敏锐地察觉到阎如的手指有些颤抖。
以她的心性修为,竟不克自制至此,显然是明白,这次的鬼灵返生之日,是何等的关键和凶险!
不错,对于阎夫人这一系而言,今日若胜,便是执掌宗门,坐镇西南;
若败,今后的日子怕就如丧家之犬一般,天地虽大,亦无可容身之地——
无论如何,都是人生的重大转捩点。
同样的道理,对碧水君那边也适用。
这么一想,夜色昏暗中,便透出深重的兵凶战危的气氛来。
一路走到阎夫人的房间,阎如守在门口,李珣迈步进去,转到里间,迎头便看到阎采儿匆匆走出。
见他进来,这骄纵的女修狠瞪了他一眼,昂起脸出门去了。
看起来,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某些事情而改变,李珣倒还罢了,阎采儿亦能如此,纯以心性一项,便相当了得。
天生的修士……李珣心中感叹一声,忽又发觉自己的心态,大有老气横秋之相。
摇摇头挥去杂乱的念头,他掀帘进入里间,正想说话,入目的情景让他呆了一呆。
阎夫人正坐在绣墩上梳妆,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又被身边的阎湖挽起,用玉梳轻轻梳动。宽绰的祭袍好像是临时披在身上,微向下滑,露出修长的颈子以及雪白香肩。
透过前方的琉璃镜,李珣甚至可以看到,她胸前微露的丰盈,中央深深的沟壑引着他的眼珠不由自主地移下去。
他眉头跳动,眼神很快恢复到犀利清明的状态,依然是透过镜子,和阎夫人目光对上,继而微一欠身:夫人,百鬼冒失了。
无妨。
阎夫人在镜中微微一笑,并不以为忤。
后边,阎采儿的嚷嚷声响起来:好狗不挡道!
李珣回头看去,见这妮子手捧着一碗青白颜色的浓浆,快步进来,碗上方热气腾腾,似是刚刚熬好。
李珣鼻头微动,奇道:这是荔油吧,里面加了什么?
自己猜去!
阎采儿又白他一眼,神色却飞快地凝重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浓浆捧到阎夫人身前的梳妆台上。
李珣的目光自然而然投过去,却看不出其中的关窍。
阎夫人静静地看着这碗浓浆,过了片刻,伸出右手,拇指在食指指尖一挑,破开一个小口,将血液滴入其中,连续七滴,血色飞速晕染开来,与青白本色融在一起,变成粉红颜色。
这还没完,在颜色均匀分布之后,阎夫人口中低低颂念,尚沾染血渍的手指当空虚画,碧莹莹的光火从指尖弹出来,接二连三地投入粉红色的浆液中。
热浆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沉下去,数息后,整碗热浆竟咕嘟嘟地了。
指头大小的浆鼓起、破裂,最终,整碗浆液都变成了墨绿色。
心符浮水印?
李珣总算没虚度数十年光阴,已认出浆液的名称,但眉头亦随之扭在一起。
夫人,这东西拿来做什么用?
自然是画符起咒之用。记得么,我曾经要你帮忙来着……阎夫人婉然一笑,手掌轻抚过碗沿,试了试温度,回眸对阎湖道,把做好的符纹拿给你师弟看。
阎湖应了一声,将阎夫人的长发拢成一束,交到阎采儿手里,这才从梳妆台侧的暗格中取出一卷丝帛,递了过来。
李珣马上想起了阎夫人几次三番的请求,只是他没想到,直到大典前夜,这请求才变成现实。
符咒?就是那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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