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安娜同床睡觉,竟着了魔似的跑去取自己的照相机,这后来,约塞连在五楼斯诺登的房间里最终找到了那个手持干拖把、身穿灰白色短裤的女佣人。
那个身穿灰白色短裤的女佣人是个热心肠,生性快乐,年纪三十五岁左右,身材肥胖,那条灰白色的短裤紧裹着两条软绵绵的大腿,还有不停地左右扭动的屁股。只要有男人需要,不管是谁,她都会把这短裤脱了。她相貌极平常,一张宽宽的脸盘,尽管如此,却是世界上最公正的女人:她为每个男人躺下,不论种族、信仰、肤色,或是国籍,把自己当做社会性的财物贡献出去,以此表示自己的殷勤好客。一旦有人把她抱住,不管当时手里抓的是抹布,还是扫帚,或是干拖把,她也不会为了搁下这些东西而耽误片刻的时间。她的诱惑力也就在于她容易到手。她就像是埃佛勒斯特峰,始终耸立在那里,男人们一旦欲火中烧,使爬上她的身体。约塞连迷上了这个穿灰白色短裤的女佣人,因为她似乎是世上剩下的唯一的女人,他可以不动真情地跟她做爱。就连西西里岛那个秃顶姑娘也还唤起他内心强烈的情感:怜悯,温情,惋惜。
德·科弗利少校每次租公寓,总会遇上不少危险,尽管如此,他唯一的一次受伤,竟出乎意料地发生在他率凯旋的队伍进入不设防的罗马城的时候。当时,一个衣衫褴褛的醉老头一个劲地格格直笑,站在近处,对着德·科弗利少校猛掷去一朵花,不料,伤了他的一只眼睛。紧接着,那个撒旦一般的老头,幸灾乐祸地跃上德·科弗利少校的汽车,粗暴而又轻蔑地抓住德·科弗利少校那颗令人敬重的白发苍苍的脑袋,在左右两颊上嘲弄地吻了吻——嘴里有股酒、奶酪和大蒜混合的酸臭气味。随后,老头发出一阵呵斥似的沉闷的干笑,便又从车上跳回到欢庆的人群里了。德·科弗利少校仿佛身陷逆境的斯巴达人,自始至终没有在这场可怕的磨难面前畏缩半步。直到了结了在罗马的公务,回到皮亚诺萨岛,他方才去找医生,治自己的眼伤。
他打定了主意,还是用两只眼睛瞧世界,于是,便对丹尼卡医生明确要求,必须给他用透明眼罩,便于他继续以完好的视力投掷马蹄铁,绑架意大利劳工,以及租借公寓。对中队官兵来说,德·科弗利少校实在是个大人物,不过,他们从来就没敢当面跟他这么说。唯一敢跟他说话的,只有米洛·明德宾德。来中队后的第二个星期,米洛便来到马蹄铁投掷场,手拿一只煮鸡蛋,高高举起,让德·科弗利少校瞧。见米洛如此放肆,德·科弗利少校深感惊讶地直挺起了身体,满脸怒容,两眼瞪着他,布满深深皱纹的额头直凸向前,峭壁似的弓形大鼻子,仿佛一名十大学联合会的进攻后卫,愤然地猛冲前去。米洛丝毫不退却,防卫地高举了那只煮蛋,仿佛是具有魔力的护身符,挡在自己的面前。风暴最终平息了下去,危险也随之过去。
“那是什么?”德·科弗利少校最终问道。
“一只蛋,”米洛答道。
“什么样的蛋?”德·科弗利少校问。
“煮蛋,”米洛回答。
“什么样的煮蛋?”德·科弗利少校问。
“新鲜的煮蛋,”米洛回答。
“哪来的新鲜蛋?”德·科弗利少校问。
“鸡下的呗,”米洛回答。
“鸡在哪儿?”德·科弗利少校问。
“鸡在马耳他,”米洛回答。
“马耳他有多少鸡?”
“有足够的鸡给中队的每一位军官下新鲜鸡蛋吃,从食堂经费里拿出五分钱,就能买一只鸡蛋。”
“我特爱吃新鲜鸡蛋,”德·科弗利少校坦白道。
“要是中队里有人让一架飞机给我用,我就可以每星期飞一次去那里,把我们需要的所有新鲜鸡蛋全带回来,”米洛回答说,“毕竟,马耳他不算怎么太远。”
“马耳他是不算怎么太远,”德·科弗利少校说,“你或许可以开一架中队的飞机,每星期飞一次去那里,把我们需要的新鲜鸡蛋全部带回来。”
“行,”米洛一口答应,“只要有人让我去做,再给我一架飞机,我想我能办到。”
“我喜欢煎新鲜鸡蛋吃。”德·科弗利少校想了起来。“用新鲜黄油煎。”
“我可以在西西里买到我们需要的所有新鲜黄油,两毛五分钱一磅,”米洛回答说,“新鲜黄油两毛五分钱一磅,挺合算的。食堂经费里还有足够的钱买黄油,再说,我们或许可以卖一些给其他中队,赚些个钱,把我们自己买黄油的大部分钱给捞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德·科弗利少校问。
“我叫米洛·明德宾德,长官,今年二十七岁。”
“你是个挺不错的司务长,米洛。”
“我不是司务长,长官。”
“你是个挺不错的司务长,米洛。”
“谢谢您,长官。我一定尽自己的全力,做一名称职的司务长。”
“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拿一只马蹄铁。”
“谢谢您,长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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