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之间。刚坐下时,他以为他们要给他戴手铐,便自动地向他们一人伸出一只手腕。前排座位上已经坐着一个军官。一个脖上挂着哨子、头上戴白色钢盔的高个宪兵坐到了方向盘的后面。车门关上了,汽车东倒西歪地开出机场,在崎岖不平的柏油马路上飞驰着。直到这时,牧师才敢抬起眼睛来。
“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他心虚胆怯地轻声发问,眼睛依然盯着别处。他突然想到,他们是要把飞机空中相撞事件和内特利的阵亡归罪于他,“我做了什么事?”
“你就不会闭上嘴,让我们向你提问题吗?”上校问。
“别这样对他说话,”少校说,“没有必要那么粗鲁。”
“那么叫他闭上嘴,让我们来提问题。”
“神父,请你闭上嘴,让我们来提问题,”少校同情地劝道,“这样对你更好些。”
“没有必要叫我神父,”牧师说,”我不是天主教徒。”
“我也不是,神父,”少校说,“可我恰巧是个非常虔诚的人,我喜欢把所有神职人员都叫做神父。”
“他甚至不相信散兵坑里有无神论者,”上校嘲弄地说。他随随便便地用胳膊肘戳了戳牧师的肋骨。“说下去,牧师。告诉他,在散兵坑里有无神论者吗?”
“我不知道,长官,”牧师回答道,“我从来没有到过散兵坑。”
坐在前排的那个军官猛地转过头来,露出一副找茬吵架的嘴脸。“你不是也从来没有到过天堂吗?可你知道有个天堂,不对吗?”
“对吗?”上校说。
“这是你犯下的一项严重罪行,神父,”少校说。
“什么罪行?”
“我们还不知道,”上校说,“但我们会调查出来的。而且我们确信,你的罪行是非常严重的。”
在大队司令部门前,汽车拐下了马路。轮胎发出吱吱扭扭的声响,车速稍微减慢了一点。汽车绕过停车场,开到司令部大楼后面停了下来。三个军官把牧师带下了车。他们排成单行,领着牧师沿一道颤悠悠的木制楼梯往下一直走到地下室,把他带到一间潮湿阴暗的房间里。房间的水泥天花板非常低矮,石头墙裸露着,各个墙角里全都布满了蜘蛛网。一只蜈蚣嗖的一下窜过地板,钻到一根水管下面去了。他们叫牧师坐到一张硬邦邦的靠背椅上,椅子前面是一张小桌子,上面什么也没有摆。
“你不要客气,牧师。”上校一边亲切地招呼着牧师,一边打开一盏耀眼的聚光灯,把光线直射到牧师的脸上。他又把一套指节铜套和一盒木制火柴放到桌子上。“我们要给你放松放松。”
牧师不相信地瞪起眼睛。他的牙齿格格打战,四肢瘫软无力。
他感到无能为力。他知道,他们可以想怎么处治他就怎么处治他。
这几个残忍的家伙可以就在地下室里活活打死他,没有人会插手救他,没有任何人。也许,那位虔诚、富有同情心的瘦长脸少校是例外,可这位少校正在把一个水龙头打开;让水响亮地滴到水池里。
接着,他走回到桌前,把一根长长的、沉甸甸的橡皮管放到指节铜套旁。
“现在一切就绪了,牧师,”少校鼓励说,“只要你没有罪,你就一点用不着害怕。你这么害怕是为什么呢?你没有罪,对吗?”
“他肯定有罪,”上校说,“罪大着呢。”
“我犯的是什么罪呀?”牧师哀求道,他越来越感到困惑不解,弄不清该向这几个人中的哪一个求情。那第三个军官没有佩戴肩章,这会儿默不作声地溜到了一旁。“我干了什么啦?”
“这正是我们打算弄清楚的,”上校回答说。他把一本拍纸薄和一枝铅笔从桌子的另一边推到牧师跟前。“给我们写下你的名字,好吗?用你自己的笔迹。”
“用我自己的笔迹?”
“对。随便写在纸上的什么地方。”牧师写完后,上校把拍纸簿拿了回去,从一个文件夹里取出一页纸,把拍纸簿与这页纸并排放好。“瞧见了吗?”他对走到他身旁的少校说。少校正从他的身后严肃地凝视着这两样东西。
“它们不一样,是吗?”少校承认道。
“我告诉过你是他干的。”
“我干什么啦?”牧师问。
“牧师,这件事太使我感到震惊了,”少校用极为悲哀的语调指责道。
“什么呀?”
“我没法告诉你我对你多么的失望。”
“因为什么呀?”牧师更加慌乱地追问道,“我干了什么事情?”
“就因为这个,”少校一边回答,一边带着失望、厌恶的神情把牧师方才在上面签过名的拍纸簿扔到桌子上。“这不是你的笔迹。”
牧师惊奇得直眨眼睛。“这当然是我的笔迹。”
“不,这不是,牧师,你又在说谎了。”
“但这是我刚刚写的呀!”牧师恼怒地叫道,“你们看着我写的。”
“就是这个问题,”少校愤怒地回答道,“我看着你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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