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叠着双腿斜斜地倚靠在那张沉木书桌旁的人。
他的身形挡住了大部分的光源。
凉纾轻轻地喊他的名字:“阿生。”
然后江平生走过来,他蹲在她身边,抿着唇,伸手帮她把身上的毯子盖好,然后就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凉纾这个时候很想哭,但她的眼泪很少,她小声地说,“阿生,我哭不出来了,今天晚上我的眼泪都快流干了。”
江平生似是叹了一口气,问她:“阿纾,他对你好吗?”
她甚至都没问这个他是谁。
凉纾很快就回答,“好。”顿了顿,她又想到自己的遭遇,于是只流泪不说话了。
面前的男人眉目温软,眉间却堆积着阴郁,他叹了一口气,陈述道,“他对你一点都不好。”
凉纾垂眸,颤抖着身体,“阿生,你能常来看看我吗?我活的太累了。”
江平生温柔地看着凉纾,甚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却残忍地摇摇头,“阿纾,不要牵挂我,努力活下去,这次我来见见你,咱们就彻底告别,好吗?”
……
凉纾惊醒过来,视线恢复清明时下意识朝书桌那边看去,那里一片安静,台灯散发昏黄的暖色光芒。
她闭上眼睛,手指抓紧身上的毯子,屈辱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
天还没亮。
窗外的雪隐约可见已经停了。
凉纾撑着破败的身体起来,裹着毯子慢慢挪回卧室。
卧室里漆黑一片,显然没人。
她甚至都没回卧室洗漱,因为不敢看镜子里狼狈又满身伤痕的自己,每一处痕迹都在提醒她她对江平生的残忍。
所以凉纾不敢看。
她甚至不敢去深想,当年江平生下葬时,她身边只有他的大学室友,有关她剪掉的那缕头发也只有他们三个之后。
而如今从顾寒生的嘴里说出来……
凉纾闭上眼睛,又有眼泪落下来。
她很少哭的。
凉纾13岁那年在陆家,她被同龄的陆家孩子狠狠推了一下,膝盖擦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破了皮,终究只是十三岁的孩子,太疼了,她哭了。
陆瑾笙出现,一群孩子见了他跑得老远。
其实这时她早就已经收起了自己的眼泪,可陆瑾笙还是看到了她泪湿的眼睛,他冷冷地从她身旁走过,落下一句:“眼泪是最廉价的东西。”
其实当时眼泪纯粹只是因为太疼了而流下的生理泪水。
今晚不一样。
她被一个叫顾寒生的人,近乎逼出了身体里最极致的痛。
不仅如此,他还用最残忍的手法,将手伸到她心脏里面去,然后在里面一阵搅动,将某些东西连根拔起,丝毫不考虑她能否承受。
她回衣帽间随意穿了一身自己的衣服就离开卧室。
然后一路下楼梯,路过灯火通明的客厅最后踩着厚厚的积雪穿过大门,在清晨的时候离开了零号公馆。
……
这天凌晨五六点。
凉纾从灯火通明的零号公馆主楼离开,期间没有遇到一个人。
而这时,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另外一栋楼。
齐真被人残忍地从睡梦中叫醒,不过即便是在梦里,她也睡得不安稳,是不敢睡安稳,也是不能睡安稳。
零号公馆大扫除的日子,也到了该打扫公馆主人车子的时候。
她在凉纾的车子里发现骨灰那一刻,齐真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拿着车钥匙打开门那一刻,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骨灰盒,她被吓了一跳,没忍住惊叫了一声。
同行的女佣听见声响连忙跑过来问,怎么了,齐真一把甩上车门,平复心情的同时摆手说:“看到了一只可怕的蟑螂。”
女佣笑她:“你也忒没出息了。”
殊不知,齐真当时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这东西实在凉纾的车子上发现了,是谁放在这里的自然不言而喻。
齐真以为,这东西能彻底扳倒这位半路窜出来的顾太太。
但她低估了顾寒生。
这位杀伐果敢、心思深沉难测的虞城富商、零号公馆男主人。
亦如此刻,他直接吩咐人将她从房间里带出来。
灯火明亮的大厅里,几乎所有佣人都来齐了。
齐真从被带过来之后,哪里还有半分睡意惺忪的样子。
她看着立在灯下,负手而站的男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然后泪如雨下。
不等任何人开口,她直接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凉的地砖,她嘴里喊着:“先生,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顾寒生背着手,眸子深处一片阴翳,但他整个人的形象其实并不好,脖颈处有大大小小好几处抓痕,就连下颌处也有一道很明显的痕迹。
不过此刻没有佣人敢朝他看去。
他虽然脸色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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