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她在发抖,在失神。
只有他,邵建平,他是冷静的。
是啊,哪怕地动山摇,他都是最冷静的那一个。
但他没有想过送江晓离去医院,他在等,等待时间流逝。
等待老天给他审判。
等待她反应过来,激烈地催着他,他才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而救护车一到,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是不愿面对江晓离得救这个事实吧。
“你巴不得他死不是吗?”春芽看着他,“你知道他脑部出血,很快血就会流光,可你什么也没做,最近的医院就几分钟车程,你也没想过送他去。”
“春芽,你误会了。”
“如果他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春芽……”
“你别和我说话,也别跟着我,你离我远点!”
她根本不听他解释,一说完马上就转头,快步朝前走了去。
而他,远远看着她,并没有跟上去,冷峻的侧脸隐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表情。
春芽一直走一直走,到路尽头,压抑多时的泪水才像泄洪般涌了出来。
她招手叫了辆出租,师傅问她去哪儿,她报了城中村的地址。
看她满脸泪水,师傅小心问了句,“姑娘这是怎么了?”
春芽没说话,只顾流泪。
师傅也不好再说什么,安安静静把她送到了目的地,收了钱,一打方向盘就走了。
已经是凌晨三点,春芽掏出手机,给小赵打了电话,但对方是关机状态。
在知道江晓离情况的人中,她只有陶云锦和蓝宝儿的电话。
如果要在这两个中间选一个,她宁愿选蓝宝儿。
电话很快接通,“想问我未婚夫的情况是吗?”
听到未婚夫三个字,春芽咬了咬唇,没说话。
蓝宝儿冷笑,“你没资格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当然,”
她很快话锋一转,“如果你愿意求我,我可能会告诉你。”
她话音一落,春芽直接挂了电话。
凌晨四点半,陈小希住过的那间卧室门开了,一个身影从里头出来,不过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春芽,这么晚了,你在沙发上蹲着干嘛。”
小朱啪一声摁了开关,整个房间顿时明亮起来。
新安的日光灯比白炽灯光线强太多,把春芽整个人照得清清楚楚。
只是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着实把人吓了一跳。
“小朱。”
春芽慢慢抬起头,“你的烟还有么?”
小朱惊讶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要抽烟么?”
春芽没说话,又把头埋进了膝盖里头。
她给小赵打了很多通电话,对方都是关机,他们是诚心让她得不到消息。
正失望,电话响了。
是小赵打来的,但不是她想听的话,“蒋小姐,你以后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夫人把我炒了。”
春芽,“什么时候?”
“刚刚。”小赵也挺郁闷,说了一堆陶云锦的坏话,不过还是提出了合理化建议,“你可以打给方琦试试,她应该在江少身边。”
春芽说了声谢谢,把电话挂了,转而打给方琦。
电话通了,是熟悉的声音,“春芽,我刚到医院,听说手术还没结束,大概还要一个钟头,无论结果什么样,我第一个打给你,好吗。”
方琦还是了解她的。
这番话说完,她心里稍稍宽慰了些,不过挂断电话,又陷入无边无际的焦灼。
她从来没觉得一个钟头那么长过,每分每秒都是凌迟和煎熬。
中间小朱递了烟给她,她只吸了两口就放弃了,这种消愁的东西,不是对每个人都适用的。
终于,等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方琦的电话来了。
但是响了许多声,春芽才敢接起来。
仿佛等待宣判的死刑犯。
“春芽,他的手术很成功。”
“是吗?”
泪水如泉涌,她哭得泣不成声,整个身体都因激动抖了起来。
太好了,他活下来了。
“不过,”方琦的声音听上去并不乐观,“也许,会成为永久的植物人。”
“什么叫也许?什么又叫永久?”
抓住了重点,春芽使劲咬着嘴唇。
方琦很冷静,“也许的概率,是百分之七十,而一旦有了‘也许’,永久的概率就是百分之百。”
春芽笑道,“不可能,他不可能成为植物人,他那么热爱运动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成为植物人呢。”
方琦没有说话,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她的痛。
好一会儿,她才以大姐姐的口吻说到,“春芽,现实一点,忘记他吧。就算你想见他,他们也不会让你见的,等他好些,他们会送他去瑞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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