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大气陡然震爆。
宛若无形手掌横推而出,排挤开汹涌风浪,猛地就把三个小旗击飞出去!让他们摔了一个狗吃屎!
「长夜漫漫闲着没事做,那就别睡了,去莽山宰十头妖物给兄弟打牙祭!」
茫茫夜色传来纪渊盛怒的声音,吓得裴途、童关、李严赶忙缩起脖子,脚下一溜烟儿,窜进猛恶密林。
靖州,五鹿郡。
凉国公府的湖心亭中,杨洪靠坐在那张黄花梨木大椅上。
这位跺一跺脚兵部都要抖三抖的从龙功臣,而今像个归隐田园的乡下老农。
白发苍苍,腰身佝偻,皱纹如沟壑纵横。好像一下子老去,愈发透出几分暮年气。自从二儿子杨榷死于天京,小女儿杨娉儿受惊变得痴傻,杨洪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每日不是湖边垂钓,便是书房翻阅兵道策论。
往常年年操办的春狩大典,择选少年英杰的盛会,如今都没什么动静。
原本络绎不绝,前来求见的门生故吏,也随着东宫日益势大,渐渐稀少起来,再也见不到几个敢于上门的兵部中人。
偌大的一座凉国公府日益冷清,竟有门庭凋敝的衰败之感。
「昔日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现在眼瞅着楼塌了,宾客也散了。」这让五鹿郡许多本地人不禁喟叹道。
「爹······爹!娉儿·····鱼鱼······好大······」
杨洪眼皮耷拉,好似犯困打瞌睡,手中的钓竿微微一沉,旋即再听到稚嫩的声音传进耳朵。他不疾不徐睁开眸子,望着孩童也似的小女儿,低声道:
「大鱼咬钩了。」
杨洪轻轻一拉,就把那条十几斤重的大鱼甩到岸上。「爹爹······鱼·······好吃······」
三魂七魄几近全无的杨娉儿拍掌笑着,双手抱着那条大鱼,宛若讨赏一样,递给端坐的杨洪。「这鱼多刺,味道不好,容易伤着你。
娉儿听话,为父等下命人烹一条白豚,让你吃。」这位威严霸道的国公爷,难得露出柔和神色。
他接过那条大鱼,将其丢进湖里,溅起大片水花。「鱼鱼······跑了!爹爹!它跑了!」
杨娉儿大叫着抹着眼泪,好像很是伤心。
「杨忠,把小姐带下去,让膳房烹
一条白豚送去。还有,把小姐房里那几个丫头拖出府杖毙。
娉儿这几天衣裙未换,人也没梳妆。
主子可以不醒事,奴才也敢偷女干耍滑?该杀!」杨洪摆了摆手,眉头沉下道。
他这个小女儿曾经心思多么机敏,现在成了说话都不清楚的痴傻样子。叫为人父者,如何不心痛!
好好一座国公府,传承几代的泼天富贵。眨眼间,却就呈现树倒猢狲散的惨淡局面。贪狼食羊。
这一句恶谶。当真就那么厉害?
令自个儿后半生都摆脱不得?!「晓得了,老爷。」杨忠弯腰说道。
紧接着,就像哄孩子一样,将哭闹不休的杨娉儿带走,等到这方水气浓郁,青山倒映的湖心亭,四下无人。杨洪继续耷拉眼皮,好似闭目养神。
期间鱼儿咬钩,他却浑然未觉,任由吃掉饵料。
待得夜色渐渐浓郁,杨洪就像睡饱睡足了一样,松开手中鱼竿,缓缓起身。顺便将剩余的饵料一并撒进湖中,方才慢悠悠地转身离去。
用过晚饭,这位国公爷回到书屋,取一火盆,把近年来闲着无事所写的兵道策论,烧个干净。「老爷,当真要与东宫翻脸?」
杨忠低头问道。
作为凉国公府的大管家,他曾是杨洪的亲兵,跟随主子出生入死,
后来论功行赏,放着加官进爵的功名不要,甘愿待在国公府做一老奴。「皇后娘娘驾薨归天,本公与圣人仅刺的那点香火情,也没了。
景朝四十九府,所有的城隍庙宇皆作异响。这就代表圣人在世。
你说,等圣人出关,他是跟自己的儿子亲近,还是向着以前的老兄弟?太子一边整肃江南八府,一边把纪九郎那个泥腿子丢到辽东对付郭铉。等东宫腾出手,下一个又要对谁动刀子?」
杨洪面无表情,火光照得那张岁月留痕的苍老脸庞,像是生铁铸成,泛着冷意。「本公已经看明白了,昔日打天下的时候,许诺分享荣华富贵,那些都是梦幻泡影。坐上人间至尊的宝座,往后所想的都是自家事。」
他与杨洪也不见外,并未避讳心中所想。经过与赤心上人、荀长陵的前后两次相谈。
杨洪不得不承认,他已被东宫逼到无可路走,自困于凉国公府还不够。太子还想要自个儿放掉兵部大权,吐出侵占的良田,安心做个老农。倘若杨榷、杨娉儿尚在,这位国公爷兴许还能考虑一二。
可现在······
「本公打过多少次仗,死了多少兄弟?
大凉骑数万人用性命换来这个国公,我本想着好好传下去。谁料到,安儿出家,榷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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