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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梵音至今记得,奶奶用微积分解了她的二元一次方程的英姿,以及小学数学老师言之凿凿说她的作业是别人代写时叫家长的疼。
奶奶曾经是安城大学数学系的教授,退休后又被返聘。出事前,她还在改博士论文。
后来,老人家被儿子气到患上精神病进了医院,每天吃那些让人平静却浑浑噩噩的药。她再没提过数学,曾经在她心中与沈梵音并列第一的研究也被埋藏。
若按医生所说的那般,长期保持思考状态可以极大程度的降低阿尔兹海默症的患病几率,那……
陆路迟疑片刻,只能说:「梵音,这二者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你别想太多了。」
她的迟疑被沈梵音尽收眼底。
抿了抿唇,沈梵音的笑容有些冷:「我知道了。」
「哎?你知道什么了?梵音你别多想啊,这真的没有必然联系!」
陆路越急,沈梵音便越笃定心中所想。
浓郁的恨萦绕在心头,她攥紧拳头,恨不得把聂峰生撕了。
这种为人父、为人夫、为人子都如此失败的人,怎么配活在世上?
陆路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了沈梵音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放柔了声音哄道:「梵音,别想这些了好不好?现在没有任何研究表明数学就能……」
陆路语速飞快,急切的想要把沈梵音从愤怒状态中拽出来。
她认识沈梵音四年多了,从未见她如此状态。
甚至在最初的两年里,她一直以为沈梵音是个乖巧的小姑娘。
「怎么了?」
景泽珩的声音在办公室门口响起。
「景先生,你先别进来,梵音她……」
陆路言简意赅的朝景泽珩解释几句,打算先让他避开,自己给沈梵音治疗。
作为出现在沈梵音身边且能陪伴她将近四个月的男人,毫无疑问,他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可这种情感关系在治疗中并不会……
景泽珩捏着一摞单据,无视陆路的警告走进办公室,他连门都没关,径直去到沈梵音身旁。
瞧见她眼底的怒色,他按着她的头揉了一把:「想打死聂峰?」
在陆路的语言攻击下毫无反应的沈梵音抿了抿唇,缓缓点头:「嗯。」
景泽珩望着她,眼底不见一丝波澜,只是语气有些冷:「去吧,我给你地址,你去弄死他,然后被枪毙。二婶中年丧女、奶奶老无所依。不过你的同行应该会很开心。」
他的语气淡漠,周身散发出来强硬的气场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沈梵音轻皱着眉,眼中的戾气消散了几分,有些茫然,仰着头望着他。
他和缓了语调,又是温柔模样:「冷静了没?」
她迟疑片刻,点头:「冷静了。」
「手续办好了,回家。」
「好。」
目送着他们两个并肩离开,陆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她读过很多书、看过很多文献,她是专业的心理医生。
说好的边缘性人格障碍的患者偏执认死理呢?
是她误诊了?
还是说……沈梵音就喜欢这个调调的?
出了陆路的办公室,沈梵音走了几步后停下来。
她吐出口浊气,轻声说:「哥,谢谢你。」
她轻垂着头,没敢看景泽珩。
刚才那一瞬间的情绪失控,仇恨占据了她的智商高地,大脑完全不受控制。
这种感觉不是没有过,午夜梦回时,经常出现。
可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失态…
…难怪陆路总会把自己当病人。
景泽珩的大手再次落在她的头顶。
他的声音犹如一汪温暖的泉水裹住了她:
「梵音,别紧张,谁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这很正常。如果是我,我甚至不会考虑那么多,先干了再说。你竟然能控制住愤怒,真的很厉害。」
沈梵音缓缓抬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带着抹茫然,还有一丝依赖:「谁都会有?」
「当然。」景泽珩笑得温柔,「每个人都会发火——回头让程野给你讲讲他这些年挨过我多少骂,嗯?」
为了哄她,他不惜用自己作筏子。
似乎是想到了他发火时候的模样,沈梵音轻轻地点了下头,略表认同。
一直憋闷的心好似被破开一条细缝,有阳光照了进来。
「心理医生的话选择性相信就可以了,」卖起别人来,景先生更是毫不迟疑,「心理学学得久了,他们看自己都觉得有病。」
小孩不想承认自己有病,他也不想把她当成病人。
所以,锅是陆路的,必须是。
他的话说到了沈梵音的心坎里,她很信服点头,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回过神来,正瞧见不远处的病房门边,奶奶正一脸欣喜的看着他们俩,好像要抱重孙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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