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以来最悲催的主考官。
打开奏章,登时皱眉。
快速走到丹陛之下,和皇帝距离很远,说话需要喊,偏偏考生在考试,禁止喧哗。
只能用笔写好,由冯孝转交给皇帝。
朱祁钰展开一看,白圭担心镇国军尾大不掉,请皇帝派太监监军。
有太监,自然也需要文官。
白圭的别有用心,一眼望到底。
“怀恩回京了,让秦成去吧。”
朱祁钰道:“广西确实勋臣太多了,让他举荐个人。”
白圭举荐薛远和章纶。
这两个人都在大牢里。
他们都是迎复派,是朱祁镇的人。
章纶在景泰五年被关押,薛远则是在年初被关押至今。
白圭却挑这两个人,主政两广。
最近朱祁镇的人有抬头之势。
这是朝臣有心推动的结果,用来制衡皇权。
“把这两个人带过来,在这门口跪着!”
朱祁钰表情玩味:“生员殿试,没点配色,未免太枯燥了。”
冯孝心领神会,立刻去办。
很快,两个囚犯,戴着枷项,跪在奉天殿门口。
考生不敢看,但还是看到了,这两个人虽穿囚服,却衣着整洁,一身浩然正气。
白圭脸色一白。
赶紧垂首低眉,不敢说话。
朱祁钰表情玩味。
论、疏、诗三道题结束,殿试正式落下帷幕。
朱祁钰慢慢站起来,走下丹陛。
诸生调转过身体来,冲皇帝跪着。
“有人认得这两位吗?”朱祁钰看着章纶和薛远。
考生们自然不认识。
但白圭认识啊。
“他叫章纶!”
朱祁钰指着他:“景泰五年,他上书劝朕,立朱见深做太子,朕退位让贤,由太子承嗣大统,朕去做那太上皇!”
啪嚓!
有的考生毛笔掉在了地上。
这个章纶脑子有包吗?
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他们似乎忘记了,那时候章纶上书皇帝,士林上下一片叫好,他们可没少为章纶摇旗呐喊啊。
不然章纶被关押三年了,为什么囚服整洁,人也白白胖胖的,没受到任何虐待呢?
“章纶,你把你上书的话,再说一遍。”朱祁钰脸上挂笑。
章纶目光坚韧,朗声道:“朕与景泰五年,上书陈述修德消灾等十四项建议……”
“今日,老臣还敢说出来!”
“孝悌是百行之本。”
“愿陛下退朝之后朝见两宫皇太后,修问安视膳食之仪。”
“上皇君临天下十四年,是天下之父。”
“陛下曾亲受册封,是上皇之臣。”
“陛下与上皇,形虽异体,实同一人。”
“臣伏读奉迎上皇回宫的诏书说:‘礼惟有加尊而不能降低,义则以卑来奉尊。’”
“望陛下履行这一诺言。”
“或者在初一、十五,或者在节日元旦,率领群臣在延和门朝见上皇,以示兄弟之情,这实是天下的至愿。”
章纶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奉天殿内的考生,都被吓到了,这话能随便说吗?
这是景泰五年,章纶上的奏章。
啪!
忽然一道鞭响。
正在朗声阅读的章纶惨叫一声。
囚服撕开一道血印,皮开肉绽,挺直的腰身佝偻下来,身体痉挛,然后扑倒在地上。
“在皇爷面前,也敢失礼?”背后传来太监的冷笑声。
啪!
又是一鞭子,抽在章纶的身上。
章纶痛得身体抽搐。
“接着念!”那太监冷笑。
章纶咬着牙:“宦官不可干预外朝政事,佞臣不可偷窃事权,后宫不可盛行声色。凡阴盛之类的事,请都禁止。”
啪!
又一鞭子,狠狠抽在章纶的身上。
三鞭子,章纶后背血呼啦一片,根本没法看了。
章纶身体不停地抖,嘴里发出呜咽声音,实在太疼了,忍不住想叫。
啪!
又一鞭子,章纶扑倒在地上,枷项卡在石板上,他根本爬不起来了。
奉天殿内的考生,亲眼看到这一幕,瑟瑟发抖。
白圭脸色发白,不知何时,也跪在了地上。
“接着念啊。”朱祁钰依旧在笑。
啪!
又一鞭子。
但章纶痛得爬不起来了。
“皇爷让你念,哑巴了吗?”太监阴冷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呸!”
章纶吐出一口鲜血:“狗太监!”
啪!
迎接他的,又是一记鞭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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