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诽谤君上?带走!”
卢谦也不废话,走到张敷华面前:“陛下让你入国子监,是希望你效仿先父,为国效力,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玩乐上!张敷华,你好自为之!”
卢谦的父亲可不如张洪。
他人也蠢笨,不如张敷华聪明,从小学了六年经义,却一事无成,自知科举无望,才弃文从武,寻机荫入缇骑。
只是张敷华不用,浪荡不羁,偏偏喜欢往下九流里面钻。
着实是浪费天赋。
卢谦走上二楼。
伺候的龟公吓了一跳,纷纷退避。
张敷华压根听不进去劝,可惜了,傻子被抓走了,没人给买酒喝喽。
醉眼迷离地看着卢谦,若有所思。
“张公子,那位还没结算酒钱,您看这钱?”龟公过来讨账。
张敷华脸色顿时僵硬:“你去找他们要,找我干什么?老子没钱,你别逼老子啊,老子去找卢谦拼命!”
“不敢不敢。”龟公被吓了一跳,只能报以苦笑。
张敷华仗着先父遗泽,在会馆里混吃混喝,偏偏拿他没办法。
这欠账,只能找买酒那莽汉要。
而二楼之上,临窗雅室内,传来品鉴诗词的声音,有文人在开诗会,不时传来喝彩声。
卢谦带着番子,直接打断诗会进程。
一个头戴文人冠帽的青年冲卢谦拱手:“大人,吾等在此开诗会,不犯法吧?”
“自然不犯法,只是本官想查一查,尔等写的诗?”卢谦道。
这话顿时引起一片哄笑声:“吾等写的诗词,你们看得懂吗?”
“看不太懂。”卢谦真不是读书的料。
他开蒙后,读了六年经义,竟连一篇文章都写不好,而张敷华基本不看,却提笔就来,下笔如有神。
顿时哄笑一片。
卢谦随手拿起一张诗稿:“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何如买取胡孙弄,一笑君王便著绯。”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这些诗,本官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那个冠帽文人惊呼:“这、这不是我们写的诗!你、你这是污蔑!”
第一句和第三句是李商隐讽刺皇帝昏庸无能的诗。
第二句是罗隐借古讽今,用唐僖宗封赏耍猴伶人,比喻自己怀才不遇。
可是!
纸上的诗明明是:“歌舞楼台事可夸,昔年曾此擅豪华。尚余艮岳排苍昊,那得神霄隔紫霞。废苑草荒堪牧马,长沟柳老不藏鸦。陌头盲女无愁恨,能拨琵琶说赵家。”
这是瞿佑的诗,他在永乐朝因诗获罪,宣德八年去世了。
他最著名的是新编《剪灯新话》。
“当本官不识字吗?这是瞿佑的诗!”
卢谦厉喝:“你们是同情瞿佑吗?”
“谈何同情瞿佑,不过感叹瞿佑诗才之高,吾等望洋兴叹罢了!”那青年解释。
“那你知道,这首诗是瞿佑何时所做吗?”卢谦质问。
那青年微微一愣。
这首诗是瞿佑被贬时,流落汴京时所做的。
其中有无怨怼?
“你、你也懂诗?”那青年万没想到,一介锦衣卫,竟然还懂诗词?你说可笑不?
“哼,本官不懂诗,但懂人心!”
卢谦冷冷道:“你们在读瞿佑的诗,借古讽今,讽刺当今圣上吗?”
噗通!
那青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你慌什么?”卢谦厉喝。
会馆里任何事物,都逃不过锦衣卫耳目。
这个青年叫章庄,据传是章纶幼子,因为李玠和其交好,故而传言是章纶幼子。
“卢副指挥使!”
一道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一个眉目如星,剑眉入鬓的青年站起来:“过分了啊!”
“你是?”卢谦还真不认识他。
“陈兄救我!”章庄求饶。
他站起来,朝着卢谦行礼:“卢副指挥使,在下陈和,家舅乃河南督抚林聪,家外甥女在宫中侍奉。”
林妃的家人?
卢谦觉得难办了,拱了拱手道:“陈先生,本官尚有公务在身,不便多礼。”
陈和皱眉:“卢副指挥使,请借一步说话,在下蒙舅父之恩,也在宫中当值。”
这是拿权势压人。
卢谦犹豫的时候,有番子进来,小声道:“大人,管副指挥使已经端了一伙人了,请您加快速度。”
卢谦远不如管尧,他做事畏首畏尾。
殊不知做锦衣卫,首先就得得罪人,不得罪人的狗,皇帝会养着吗?
陈和以为自己的身份吓住了卢谦,笑着拿出一张小面值银票,塞进卢谦的手里:“规矩我懂,请兄弟们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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