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羽追随孝文帝,在朝中颇有声望,但是却因为喜欢奸淫良家女子,被苦主殴打,最后死在了府中。
元恭因为父亲的教训,所以为人非常的低调,在朝中从来不随意结交党羽。
在宣光政变后,元恭害怕再牵涉到皇室内部的政治斗争中,出动要求出任了长期空置的恒州刺史。
李崇对元恭也非常礼遇,不敢随意使唤这位宗王。
最后就是冀州刺史张始均了。
李崇和张彝也算是旧识,张始均态度恭顺,带来的兵中,也有他们张家的部曲,人数上仅次于李崇的人马。
但是李崇也明白,张家代表的不仅仅是冀州刺史,他更是冀州豪族的代表。
冀州兵当中,也有大量豪族的兵马。
冀州豪族,在洛阳势力很大,李崇想要使唤他们是很难的。
李崇的儿子李神轨见到张始均的兵强马壮,甲胄武器齐备,对着父亲说道:
“阿爷,可以让冀州兵马为先锋,挫一挫叛军的锐气!”
李崇看着这个靠着服侍胡太后上位的儿子,也亏着元乂是个贪财的,竟然没有追究李神轨,反而留任他担任相州刺史。
李神轨在相州刺史任上也没有忘记捞钱,差点在相州搞出民变。
相州本地豪族也不待见他,所以这次李神轨带来的都是老弱病残的州郡兵,根本不堪大用。
想到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李崇长长叹息了一下。
“你不会以为,张始均带来的这些兵马,是来打仗的吧?”
李神轨疑惑的问道: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
李崇再次长叹,他没有回答李神轨的问题,而是提出一个问题:
“你知道为父提出改六镇为州,朝中到底什么人在作梗吗?”
李神轨摇摇头,看到儿子这幅样子,李崇也清楚他完全是靠着做幸臣才得到刺史职位,对朝中政治是一无所知。
李神轨解释道:
“就是和六镇相连几个河东诸州最为反对,尤其是定州、瀛洲、冀州最反对。”
“这是为何啊?六镇改不改,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李崇说道:
“六镇为军州,六镇民就是镇民,是不能随意流动的,他们一旦离开六镇就会成为不在册的黑户。”
“定、瀛、冀州的大族,最喜欢的就是到北方收编这些黑户,要不然你以为河东那些州,那么多隐户是哪里来的?”
“张始均这次北上,冀州豪族出这么多兵,也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贩人的。”
李神轨目瞪口呆,没想到河东人竟然是这么想的?
李崇说道:
“自孝文皇帝勘订姓氏后,河东门阀就一直很强大,如今已经成了能够左右朝堂的势力了。”
“朝堂支援六镇的粮食连连减少,除了和南朝开战,朝廷重心南移的原因之外,和河东诸州不愿意继续供养六镇也有关系。”
“在孝文皇帝之前,运往六镇和恒州的粮草都是河东诸州提供的,现在他们不愿意继续负担了,反而觊觎六镇的人口。”
河东地区,从东汉开始就是整个中原最精华的地区。
曹操就是吞并袁绍后,得到整个河东后起家的。
现在的河东地区,是全中原人口最稠密,水利设置最发达,人文最荟萃的地方。
孝文帝订立的甲姓高门中,五姓六家当中,范阳卢氏、清河崔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这四姓都属于广义上的河东士族。
陇西李氏在孝文帝迁都洛阳的时候,以李冲为首的陇西李氏子弟出力很大,深得孝文帝的信任,而被孝文帝器重,陇西李氏以“当朝贵重”,而位列甲姓高门。
最后赵郡李氏,是以“人多家盛”,所谓“衣冠所推”,赵郡李氏家族历史悠久,在地方上势力很大,属于单列的河东士族。
如今赵郡李氏的家主名叫李宪,和李崇一样都是孝文帝时期的旧臣,曾经也在孝文帝一朝的时候非常显赫。
但是因为依附高肇,在高肇倒台后被罢官返家乡。
李宪虽然被罢官,但是子弟却还在做官,而他在老家讲学,声望也非常高。
当年孝文帝也不知道,自己订立门阀释放出来的怪兽,仅仅用了二十年时间,就几乎将北魏变成了另一个西晋。
面对这个一盘散沙样子的北征大军,李崇只能叹息一声,这仗肯定还是要打的。
“整顿兵马,派人先探查白道,如果叛军还没占领白道,我们就立刻进入六镇!”
白道是恒州通往六镇的要道,上一次李崇也是从白道进入的六镇。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李崇总有不祥的预感。
在平城故地,李崇再次想到了苏泽,如果苏泽在自己麾下就好了。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