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饰演过监狱长,这个形象也是相当经典。
“江弦先生来了,请坐。”曹禺彬彬有礼的招待他,而后转过头笑着给身边人介绍。
“这位是创作出《许三观卖血记》的江弦先生。”
说罢,又转过头给江弦介绍:“这位是英若诚先生。”
“你好。”江弦和他握了握手。
“听闻过江弦先生的作品。”英若诚笑着说。
“英若诚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们京城人艺的演员。”曹禺先生介绍说。
英若诚就是英达的爹,不提他那个糟心儿子的话,这位绝对是够优秀的,高级知识分子,著名翻译家,精通四国语言,是京城人艺的老话剧演员。
要说起来,老英家祖上真是声名赫赫。
英达的爷爷,英若诚的父亲——英千里,解放前去了海外省,英文水平极高,是钱钟书的学生。
晚年时钱钟书说过句话:
全中国真懂英文的,加起来只有两个半,一个我自己,半个是复旦大学的林同济,另一个,是辅仁大学的英千里。
众所周知,马Y9是给蒋J国当英文秘书起家的。而马Y9的英文,正就是英千里教出来的。
英家这一大家子,画家、建筑家、翻译家、哲学家五代豪杰,五代威名,不够小英达一个人败的。
万方给江弦倒一杯水。
曹禺解释说,今天之所以请英若诚过来,也是想让他来给江弦讲讲话剧,让江弦多听一些经验。
听英若诚讲了一个小时,三人一起坐着抽烟,江弦从包里取出一沓《天下第一楼》的稿子,放到桌上。
“老师,这段时间我抽空写了篇稿子,想请您看看。”
曹禺扶了下鼻梁上的老花镜,扫了一眼,“话剧剧本?”
江弦点点头,自顾自说,“戏剧界都在搞创新剧目,搞实验性剧目,不过我这个话剧新人没经验,就不去尝试这些新潮派,写了个老东西出来。”
英若诚听了很开心,立马肯定道:“你这么写是对的,我那个儿子和你差不多大,在燕大里头搞了一个戏剧社,整天追求现代主义,研究那些倒叙、意识流、不分幕的东西,说新、说好。
那样的剧本能行么?
不行!
要写,就实实在在的写几幕戏,该关幕的时候就关幕,回到现实主义上来,才能写出好戏。”
曹禺捧起桌上这份稿子,顺手举起放大镜,扫上一眼。
“天下第一楼?”
他看向江弦,“讲什么的?”
“清末民初那会儿一家烤鸭子店的事儿。”
“烤鸭子店?”
曹禺笑了笑,好久没听过这样的说法了,这倒确实是清末明初的词儿,能从江弦嘴里说出来,说明他写的相当考据。
“先讲讲内容。”曹禺很感兴趣的说。
江弦喝一口水,详尽的把这篇剧本给曹禺、英若诚两人讲述了一遍。
曹禺耳朵不好,他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说的足够大声。
讲完话剧的三场大幕,讲到最后短暂的尾声,那一副硬木漆金对联。
“上联叫:好一座危楼,谁是主人谁是客。”
“下联叫:只三间老屋,半宜明月半宜风。”
“横批:没有不散的宴席。”
英若诚忍不住拍案击节,“好!”
“好一副对联!”
“结尾煞足了,这一台大戏是彻底托上去了!”
剧本和写文章一个道理,讲究“凤头、猪肚、豹尾”,前面写得好不算完,结尾也要结得漂亮。
“这尾托的不错。”曹禺也肯定说。
他是边听江弦讲述,边把这篇剧本简单的翻看了一遍,尤其是结尾部分,逐字逐句的认真看过。
“这副对联的出现着实高妙,一下子就把整台戏托了起来。”英若诚说,“这联是你写的?”
“只是拿来引用,并非出自我手。”
江弦摇摇头说,“上联:‘好一座危楼,谁是主人谁是客’,这是当年康熙给一家饭庄的题词,下联:‘只三间老屋,时宜明月时宜风’,是纪晓岚给做的属对。”
“原来如此。”英若诚恍然大悟的同时,又觉得这剧本的深意更足。
康熙勤政,一拳头一拳头攒下家业,结果到了乾隆的时候,这位只知道“败家”,纪晓岚便如“天下第一楼”里的卢孟实,可惜世事一场,皆是镜花水月。
出于现实,反映现实,高于现实。
既切合于剧的规定情境,又含有悠远不尽的喻指。
这是能立得住的作品!
曹禺放下手上的稿子,看向江弦的目光中带着欣赏,“你写的很好。”
他是话剧方面的全才,方才只是听江弦这么一讲,再简单看过一遍,这部话剧在舞台上的表现便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你写的比我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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