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是第三排。
每一叠,女孩都以绳线绑好,然后将三叠符纸,放入少年的书包。
一下子画了这么多符,女孩也感到了疲惫。
她将书桌边的椅子倒转向床,坐上去,双脚踩在床边,双手搭在膝上。
一切,又仿佛回到了从前。
像是在李三江家东屋里那般,她坐在屋内,坐在小板凳上,双脚落于门槛,只是现在,门槛上多了一个陪着她一起晒太阳的熟睡少年。
过去,她最讨厌的事就是睡觉,因为每次一闭眼,那些东西就会立刻蜂拥至她面前,对她进行戏谑、恫吓与诅咒。
每一个,都在诉说当年被某位先人镇压的仇怨,誓要将这一切痛苦让其子孙偿还。
可她身后,那些昔日镇压这些死倒邪祟的先祖牌位,却一个个龟裂,毫无动静,就这么漠视着她一个人,面对外面的一群又一群。
小时候,她见奶奶喜欢对着牌位说话。
她也曾学过,在梦里,对着那些牌位哀求,但回应她的,只有寂寞无声。
后来,她知道了,其实奶奶也清楚,她说的那些话,牌位根本就听不到。
她喜欢收藏男孩用过的东西,因为那上面留有男孩的味道与痕迹,那一件件被填满的收藏箱,是她的底气,是她睡梦中的稻草。
现在,她累了,她疲惫了,她想睡了,然后,她就自然而然地睡着了。
她回到了那座古朴的屋内,外面下着雨,雨幕中,一道道恐怖的阴影正在浮现。
她来了,它们也知道她来了。
女孩站起身,这次,她没坐在屋内板凳上,而是坐在门槛上,半个身子露在屋外,她后背抵着门框,看向门槛另一端。
在心里,想象出他正靠在另一端的样子。
柳玉梅曾不止一次提醒过李追远,走阴太频繁容易失控出问题,会分不清梦与现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性,但长辈的经验也不是没有道理。
床上熟睡中的李追远,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眼皮颤了颤。
然后,在阿璃的梦中视角里,男孩就真的出现了,靠在门槛上,继续熟睡。
外面,鬼哭狼嚎。
女孩也闭上了眼。
第一次,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在入睡时,嘴角出现了两颗酒窝。
……
“我,我,我的眉毛呢,我的睫毛呢?”
林书友对着镜子里光秃无毛的脸,感到无比诧异。
眉毛睫毛这些东西,看似不重要,但当真的失去它们时,整张脸就会显得很怪异。
旁边,刚补好觉的谭文彬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
“阿友,你醒啦?”
“我的脸怎么了,还有点疼。”林书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和前面眼睛那儿平齐的高度,还缺了一轮头发。
“起乩的副作用吧。”
“作为乩童,我怎么不知道起乩的副作用还有这个?”
“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所以才需要多读书学习嘛。”
“真的?”
“废话。”谭文彬看了看病房墙壁上的时钟,“你饿了没有?”
“我吃过了,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叫你。”
“还不是为了给你陪床照顾你,你知不知道你多难伺候,昏迷时不停踹被子还说梦话,睡相太差了,你这样的以后结婚了老婆也要跟你分房睡。”
“对不起……谢谢。”
“说什么谢谢,你我之间用得着说这俩字?”谭文彬拍了拍林书友的肩膀,“来,换俩字。”
“大哥。”
“哈哈哈哈!”
小远喊自己“哥”时,谭文彬毫无感觉,只当自己亲爹给自己另取了个名字叫“谭文彬彬哥”。
但这货喊自己哥,他是真能感到快乐。
林书友本就不是为了李追远而故意接近谭文彬的,他们俩是在班级军训中认识的,谭文彬的活泼开朗性格,很容易就在班里混成一片。
而林书友,只有在涂了脸谱开脸后,才会显示出另一面,张狂、自信。
平日里,他性格很内向怯懦。
谭文彬就是看中他这一点,怕他受欺负,才主动罩着他,顺便想为自家远子哥再发展出一个跑腿小弟。
谁知竟一下子挑中个大雷,差点没把团队集体送上天。
“大哥,你不军训么?”
“不是为了陪你么,教官给我批假了。”
“唉,那你可能就当不上班长了。”
一般来说,军训期间表现比较活跃存在感比较高的,大概率军训结束后会被选为班长。
谭文彬有些想笑,有时候,他真是不懂这个家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东西。
明明有这么一身的好本事,却真的愿意叫自己哥,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和他一起上下军训和抢洗手池的水龙头。
而且,他居然还对“班长”这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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