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仲颖且宽心。”
也不知是否是为了让董卓放松下来,刘辩斜倚在鎏金凭几上,从桌案上的果盘中取出一枚蜜桃,咬了一大口,甜蜜的汁水溅落在他的衣袖上。
但刘辩却毫不在意,反而随着那一口甜蜜的桃肉而眼中微亮,笑道:“仲颖且尝尝,这蜜桃颇甜。”
眼见这位大汉实际的掌权者如此姿态,董卓也明白即便这并非这位太子的真性情,也是出于让他放松下来的目的而为。
别的且不论,单这份态度,太子殿下便远胜那司徒袁隗。
入宫前,他在袁隗府上临时突击了一番礼仪举止,这才有了方才的守礼,然而该如何与这位少年太子相处,袁隗却没有提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只是一口一个“不违臣礼”。
在与女婿李儒商议过后,他还是接纳了李儒“礼多不怪”的建议。
无非就是放低姿态嘛,他面对袁隗那个臭酸儒都不介意放低姿态,听他倚老卖老,仗着那点举荐之恩絮絮叨叨,更何况是这位大汉如今的掌权人呢?
而且他对这位监国太子可是颇有好感的。
初闻太子要亲征之时,他便和朝中官员们的反应不同。
身为凉州人的董卓自然是崇尚武力的,因此他反倒是觉得太子胆识非凡颇有血勇。
若是那种被人张贴檄文辱骂都不敢带兵亲征的胆怯孺子,又如何能治理好这个国家呢?
而太子又如此礼遇,丝毫没有因为他凉州人的出身而有所鄙薄。
听闻太子麾下的太子家令就是凉州人,如今那位家令还担任了河南尹,可见太子心胸非凡,不以籍贯取士。
想到这里,董卓原本心中对自己并州刺史和河东太守两个职位被太子拿了的些许怨念也荡然无存了。
说到底,并州刺史他只是遥领,只是个以表荣宠的加官罢了,并无权力干涉并州内政,真正的实权职位还是河东太守。
可整日在河东面对那群只会说不会做的空谈文士,以及一群明明侵占了百姓土地他却抓不得甚至查不得的世家豪门,他也实在是觉得憋屈,远不如昔日担任西域戊己校尉之时自在。
如今倒是好了,领个东中郎将职位征战沙场,又得太子如此礼遇,反倒让他更为心满意足。
就在董卓感慨之时,一旁侍立的高望忽然出言道:“东宫外的桃树可是殿下令人从西园移植来的,还曾细心照料过,受拂君恩,此桃自然甜蜜可口。”
“这桃树,自随着五月初那场旱灾之后,孤便无暇照料了,哪能与孤扯上关系?”刘辩摆了摆手道。
“桃树茁壮成长为殿下遮阴,自然也当结甜果。”
董卓闻言微微一愣,他虽是粗鄙武夫,却也不是没脑子,似乎听出了高望话中暗指之意。
受拂君恩,其果自甜?
见高望似笑非笑的神色,董卓的左手忽然一颤。
从袖中取出了方才掉入他手中的蜜桃,双手捧着桃子高高举起,身躯却跪伏在地,惶恐道:“殿下恕罪,臣方才途经宫门,有一蜜桃从树上落入臣之手,臣贪图口腹之欲故而私藏。”
刘辩拿起董卓双手捧着的蜜桃,盯着跪伏于地的董卓,数息之后笑道:“呵呵,无碍。”
刘辩起身拍了拍董卓的肩膀,见董卓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他,随即亲手扶起董卓道:“区区口腹之欲罢了,况且此果随风自落,说明此果与仲颖有缘。”
“阿望,既然东中郎将好这口腹之欲,待其出宫之时令人送十盒蜜桃随同至东中郎将府。”
董卓见刘辩如此大度,不由顿感君恩浩荡。
他私藏蜜桃之事看似不大,可若是依据汉律,却是偷盗宫中物件的罪责,他的前程也就毁了。
“对了,孤遣人问询过,仲颖家中尚有老母,不知是否随同入京?”刘辩握着董卓的手,嘘寒问暖道,“母有养育之恩,仲颖日后富贵无忧,可莫要忘了老母。”
董卓一怔,连忙道:“臣老母已在来京路上,只是老母体弱多病,每日行不过二十里。”
刘辩轻笑着点了点头,陇西郡的绣衣使者早就探明,至少在两日前,董卓老母并未有入京的意思。
但他也无意捅破,董卓是个聪明人,应当是知道分寸的。
他可以因为对董卓的感官而决定重用他,信任他,但也会留下足以制衡董卓的手段。
而董卓的老母便是这制衡他的手段。
即便是那个残忍暴虐的董大魔王,却也依旧是个孝顺母亲的好儿子。
当然,他也不会白白让董卓懂事,因此他对董卓言“日后富贵无忧”。
“善,仲颖真孝子也。”刘辩拍了拍董卓的手,随后再一次看向高望,“阿望,取二十匹极品襄邑锦为仲颖老母作衣。”
“殿下厚恩,臣无以为报,日后殿下但有所命,臣无所不从!”
看着董卓再一次匍匐在自己面前,刘辩对他不由愈发满意。
真是个聪明人,明白受拂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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