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剑在手,轻轻刺来,耿绍南见她剑招极慢,状类儿戏,也不知她是真是假,举剑一挡,哪知玉罗刹手腕一翻,剑尖已刺到喉咙,娇笑道:“你这招不行,另来过!”耿绍南见她持剑不刺,却发语冷嘲,比中剑更为难过,倏的一个闪身,连环剑中的三绝招猛然出手,头一招“金针度线”,剑尖斜点,一转身便变成“抽撤连环”,点咽喉,挂两臂,快逾飘风。哪知唰唰两剑,全落了空,第三招尚未使出,背脊已是冷气森森。玉罗刹的剑锋竟贴到了后心,三绝招无法连环使用,急忙施展“旱地拔葱”身法,往上拔身,忽然头顶又是微风飒然,玉罗刹剑峰过处,把耿绍南的头发割了一绺,耿绍南落下地时,玉罗刹又盈盈笑道:“我叫你留神,你怎么不留神呀!”抱剑一立,招招手说道:“武当派的列位高人,忍心看你们的同门在这里耍猴戏吗?”耿绍南的四个师兄弟哪还忍受得住,四柄剑联成一线,倏然进攻。玉罗刹笑道:“这才痛快。”剑光闪闪,在武当五剑的围攻之下,指东打西,指南打北。王照希见不是路,急忙跳起来叫道:“练女侠手下留情!”语还未了,只听得一阵断金戛玉之声,接着是连声惨叫,武当五个门人,手中长剑全被截断,耿绍南断了左手两指,其余四人也各断了一指。玉罗刹面挟寒霜,厉声叱道:“叫你们知道天外有天,不能徒倚师门声望!耿绍南你昨晚十分无礼,我本待断你手臂,剜你双目,今日见你也还有点男儿气概,减刑三等,你快快滚下山去!”
耿绍南这一行人被关在客房里整整一天,寸步不能移动,傍晚时分,忽然有两个女盗,进来叫道:“我们的寨主请卓大人和耿英雄前去赴宴!”
那虬髯汉子疾若飘风,一口厚背赤铜刀左挡右磕,把冰雹般射来的弹子磕得四面纷飞,宛如落下满天弹雨。耿绍南越打越急,那汉子渐渐有点手忙脚乱,盗党中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喝声:“来而不往非礼也!”也取下一张弹弓,嗤嗤数声,忽然发出几道深蓝色的火焰,交叉飞来。耿绍南一张弹弓,不能两用,打落了迎面而来的“蛇焰箭”,却不能挡住射向卓家箱笼的火箭,“蓬”的一声,大车上一只厚麻布袋竟然着火燃烧,哗啦啦倒下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那虬髯汉子摇摇头,面上显然露出失望的神气,耿绍南弹似连珠,施展出“八方风雨”的神弹绝技,虬髯汉子猝不及防,卜的一声,左手关节竟给弹丸打中,一个箭步跳出圈子,忽然抱拳叫道:“武当山神弹妙技,果然名不虚传,咱弟兄走了眼,多多得罪了!”那发蛇焰箭的汉子也翻身跨上马背,高声叫道:“紫阳道长之前,请代咱弟兄问候,就说是火灵猿和翻山虎谢他老人家当年不杀之恩吧!”说完之后,一声呼哨,手下早扶起了受伤的同伙,退出山谷。
凉秋九月,北地草衰,有一行人马正沿着绵亘川陕两省边界的大巴山脉,放马西行。行在前头的是几个雄赳赳的武师,中间一辆敞篷骡车,坐着一个年近六旬的绅士,皮袄披风,态度雍容,一骑高头大马,傍着骡车,马上坐着一个剑眉虎目的少年,剑佩琅然作响。
端坐着的王照希突然把酒壶一举,大声说道:“各位远来,失迎,失迎!”门外大踏步的走进四条大汉,为首的双目炯炯,旁若无人,朗声说道:“朋友,省事的快跟我去!”王照希笑道:“什么事啊?”那大汉面色一沉,正想发作,忽见厢房外悬着云贵总督官衔的灯笼,吃了一惊,喝道:“你是做什么来的?你不是——”王照希截着说道:“保镖来的,各位看在小弟初初出道,不要砸坏我的饭碗,别处发财去吧。”那汉子“哼”了一声,骂道:“你看错了人!”双臂一振,猛的向厢房扑去。
朔风鸣笳,星横斗转,夜已渐深,万籁俱寂。王照希独坐厅中,凝神外望,动也不动,卓家自卓仲廉以下,都不敢睡。老镖头道:“难道他就这样的坐到天明?”耿绍南忽嘘声说道:“禁声,有人来了!”
三人之中归有章武功最高,被击倒后运内力抵御,忍住剧痛,所以初时不似方氏兄弟的痛号失声。哪知不运气抵御还好,一运气抵御,身体内顿如有千万条毒蛇乱窜乱咬,五脏翻腾,连叫也叫不出声来了。旁边的人只见他头顶上热气腾腾,黄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滴出来,面上肌肉一阵阵痉挛,痛苦得连面部都变了形。这简直是天下最残忍的酷刑!
王照希肃然起立,恭身说道:“如此厚礼,实不敢当,只是我暂时还未想回家。”玉罗刹说道:“我也知道你将有万里远行,这份薄礼,我自会差人送与令尊,连同盟约也一并送去。”王照希道了声谢。玉罗刹笑吟吟的对群盗说道:“你们不打不成相识,我给你们揭了这段过节吧。他的父亲就是陕北的王嘉胤。”群盗强笑道:“啊,真是大水冲倒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早知是王大哥的,咱们也不敢跟踪动手。”
这个篷车中的绅士,正是卸任的云贵总督,名叫卓仲廉,他人如其名,虽然历任大官,尚算清廉。可是俗语说得好:“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何况他是总督。他不必如何贪污,那钱粮上的折头,下属的送礼,也自不少。所以卸任回乡,也请了几个出名镖师,随行护送。
王照希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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