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怎么说,你对你的生活感到无聊了,安德。”
“是的。但我现在是人到中年了。我乐于无聊。”
“顺便提一下,星际飞船哈弗洛克号的拥有者,他住在盖尔斯,已接受了你以四百亿元买下船和上面的货物的提议。”
“四百亿!那不会让我破产吗?”
“九牛一毛而已(注:原文为”水桶里的一滴”)。船员们已被通知他们的契约作废了。我自作主张用你的基金给他们买了其它飞船的船票。你和瓦伦婷将不需要任何人帮助你驾驶飞船——除了我之外。我们将在早上离开吗?“
“瓦伦婷,”安德说。他的姐姐是唯一可能延迟他的离开的因素。除此之外,既然决心已定,不论他的学生们或是他在这里寥寥无几的北欧朋友们都连一个告别也不会得到。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狄摩西尼撰写的路西塔尼亚史了。”在她揭示最初的逝者言说人的真面目的过程中,珍也发现了狄摩西尼的真实身份。
“瓦伦婷不会来,”安德说。
“但她是你的姊姊啊。”
安德笑了。尽管珍的智慧深广,她对血亲观念仍毫无理解。虽然她是人类的产物,而且以人类的语词来构建自己,但她不是有机体。她只是机械地背诵遗传基因的概念;她无法感受到人类和其它所有生物共有的yu望和冲动。“她是我姐姐,但是特隆赫姆是她的家。”
“她以前也不愿走。”
“这次我根本不会要她来。”在一个婴儿即将来临时不会,在她在雷克雅未克这里如此快乐的时候不会。这里人们把她作为一位老师来热爱,从没猜到她其实就是传说中的狄摩西尼。在这里她的丈夫,雅克特,是一百艘渔船的主人,峡湾之主,这里每天都充满机智的对答,或是冰海上的壮阔和惊险。她无法离开这里的。她也不会明白我为什么一定得去。
想到要离开瓦伦婷,安德到路西塔尼亚去的决心动摇了。从前,孩提时的他曾经从他亲爱的姐姐身边被带走;他对于那些年被偷走的友情仍耿耿于怀。
现在,他可以再一次离开她吗?在几乎二十年的形影不离之后?这次不会有回归。等他到达路西塔尼亚,她会比他多渡过二十二年;如果他花另外的二十二年回到她身边,她会已有80多岁。
<因此这对你还是并不容易。你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别嘲弄我,安德默默地说。我有权利感到惆怅。
<她是你的另一个自我。你真的决意为我们离开她?>
他的脑海中响起的是虫后的声音。当然,她看到他所看见的一切,知道他全部的决定。他的双唇默默地向她吐出他的话语:我将离开她,但是不是为你。我们不能确定这是否能给你带来好处。它可能只是带来又一次失望,像特隆赫姆一样。
<路西塔尼亚有我们需要的全部。而且不受人类威胁。>
但是它还属于别人。我不会仅仅为了补偿毁灭了你的人民而去毁灭猪族。
<他们和我们在一起是安全的;我们不会伤害他们。过了这么多年,你现在肯定是了解我们的。>
我了解的全是你们告诉我的。
<我们不知道怎样说谎。我们向你展示了我们自己的记忆,我们自己的灵魂>。
我知道你们可以和他们和平共处。但是他们可以跟你们和平共处吗?
<带我们去那里。我们等了这么久了。>
安德走向靠在墙角的一个敞口的旧袋子。他真正拥有的全部东西都可以放在袋子里——他的换洗衣物。他的房间中其它所有的东西都是他应请求为他人言说过的人们的礼物;至于是为了向他还是他的职务还是真相表示敬意,他大概永远也搞不清楚。他离开时,这些东西会被留在这里。他的袋子里没有它们的位置。
他打开袋子,拉出一卷毛巾,解开它。一个最长处长十四厘米的大茧垫在厚厚的纤维织物上。
<是的,看着我们.>
当他去管理建立在原来是虫族的星球上的人类首个殖民地时,他发现这个茧在等着他。预见到他们将毁于安德之手,知道他是一个不可战胜的敌人,他们建造了一个将只对他有特别意味的模型,因为它是按照他的梦境作出来的。那个茧,还有其中无助但清醒着的虫后,在那个塔中等候着他——在他的梦中,曾有一个敌人在那里等候。“你们等我找到你们就已经等了很久,”他大声说,“比我在镜子后面找到你们之后这几年久多了。”
<几年?啊,对了,由于你的顺序式的思想你在以如此接近光速的速度旅行时不会意识到时间的流逝。但是我们意识到了。我们的思考是即时式的;光线流动,对我们好像是水银在爬过冰冷的玻璃表面。我们经历了这三千年中的每一时刻。>
“我曾找到过哪一个地方对你是安全的吗?”
<我们有上万个受精卵,等待着投入生活。>
“也许路西塔尼亚是适合的场所?我不知道。”
<让我们再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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