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另眼相看,于是相应的工作任务也逐渐加重。而纪南方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守守一段时间没看到他,早把这事忘到脑后去了。
这天赶一个节目,整个栏目组忙得昏天黑地,已经快晚上八点了还没吃晚饭。工作已经接近尾声,跟她同组的糖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哎,可算弄完了,我都饿得有点幻觉了……好像闻到蛋糕的香气了。”
守守本来不觉得,被她这么一说,胃倒一抽一抽地疼起来。是真的饿了,她也有点幻觉,空气里好像真的有蛋糕的香气。两个人正面面相觑,突然听到有人敲门,门本来没关上,回头一看,原来是保安。
托着一只大大的蛋糕盒走进来,帅帅的保安笑眯眯地说:“蛋糕店送来的,按规定不让进门,所以我就帮忙拿上来了。叶小姐,原来今天是你生日啊,生日快乐!”
糖糖先尖叫了一声,守守也怔了:“我……忘了。”糖糖说:“真是,你自己都不记得!”其实家里人一贯按旧历给她过生日,所以她自己把公历生日都忘了。
糖糖接过蛋糕去,守守笑着招呼同事:“来来!快吃蛋糕!”
“哎呀,小叶今天生日都不说一声。”
“凯宾斯基的冰激凌蛋糕,呵,订蛋糕的人真有心!”
嘻嘻哈哈热闹起来,都放下了手头的事,围过来簇拥着守守,替她点上蜡烛,让她许愿。有同事把灯关了,薄薄一点微红的烛光,朦胧地跳跃着,映在守守脸上。守守突然有点难过,因为这情形,似曾相识。
只有易长宁给她过公历生日。去年的这一天,易长宁忙着加班,她给他打电话,他哎呀了一声,说:“我忘了。”
那次她忘记他生日,她曾非常心虚地说:“要不,下次你也忘记我生日吧。”
他斜睨:“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生日的。”
结果他却忘了,她郁闷了差不多整整半天,直到回到宿舍,才看到大捧的蓝紫色睡莲,还有生日蛋糕。原来他只是逗她,他根本就没忘。
整间宿舍的人见到那束空运来的睡莲都吸气,涵秋说:“这男人真浪漫!别人都送俗气得不得了的玫瑰,他却送睡莲。”
舒熙园看到蛋糕垂涎三尺:“是冰激凌的哦,再不吃就化了!”
关夏手一挥,替守守发了话:“吃!吃!赶紧!”
大家嘻嘻哈哈,点上蜡烛让守守许愿。
那时候许了什么愿?
易长宁,希望我们永远这样幸福。
真是傻啊,这世上哪有永远,幸福是夜空的烟火,瞬息万变,盛开得美丽眩目,然后转瞬即逝,再也不见。
易长宁第一次送她的花,也是睡莲。
那天他请她吃过水煮鱼后,第二天易长宁又打电话给她,约她吃饭,她说:“师姐他们还没回来呢。”
他说:“我知道。”停了停又说,“其实我有件事想告诉你,我们当面再说吧。”
守守觉得很奇怪,不晓得什么事,所以按时赴约,结果他送她一束睡莲。
她轻轻“啊”了一声,又惊又喜。睡莲仿佛还带着池塘清凉的露水,开得正好,亦有小小的紫红花蕾待放,舒卷如意的碧绿叶子,不过手掌大小,仿佛是一掬郁郁青青的夏意。
她不是没收到过花,在国外的时候有男孩子送她大捧的向日葵,金灿灿的花,耀得人眼睛都痛。回国后也有人送玫瑰,九十九枝,俗气得不得了,又不巧被叶慎宽看到,笑话说真是叶家有女初长成。
可是没有人送过她睡莲。
心里有小小的窃喜,仿佛是风乍起,伏在荷叶上的蛙跃入池中,溅点涟漪。
她很喜欢,看了又看,说:“这花不像花店里的样子。”
没有玻璃纸、皱纹纸的包裹,亦没有花俏的配叶,只是几片莲叶,那样随意的一束,仿佛是随手撷下来。让她想起硕大的景泰蓝大缸,四合院夏季树荫底下的幽静,浮一点绿的萍,而她还很小,踮着脚,看姥爷养的鱼。鲜红色的一尾两尾,悠然划开墨玉似的水,是童年最清凉的记忆。
他说:“不是花店买的,我庭院里有个小池塘,种满了睡莲,今天开了这些,我早上摘了,然后放在办公室里,拿清水养了这半日,只想着送给你。”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这样含蓄的话,却又这样动人。她从来不曾想到原来工科出身的人也可以这样浪漫,正如她从不曾想到他会在第二次见面就表白。
他曾经那样对她好,他曾经那样爱过她。
她在盈盈泪光里吹熄蜡烛。
同事们鼓起掌来,每人分一碟蛋糕,糖糖冲她做鬼脸,偷偷问她:“是不是男朋友送的?”
她的手有点发抖,脸上却笑着。凯宾斯基的冰激凌蛋糕,她一直很喜欢,她偶尔不回家在学校宿舍过夜,他总会记得叫司机替她买一份,送到宿舍去。
明明是怕她晚上饿了胃疼,他偏偏说:“我加班肚子饿,想吃东西,于是给你也买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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