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地在说:哎呀,我担心你不在的;你还在,这太好了!我给你定做了三个博古架,让人用三轮车已拉到楼下了。你呆着不要动,我这就给你搬上来!庄之蝶说:你怎么给我做博古架?费这心干什么呀!我和柳月都下来帮着拿。黄厂长已下到搂梯中间,说:怎么能让你下来?让柳月帮着就行。柳月在刚才敲门时就迷迷糊糊醒了,后听见庄之蝶去开门,也就又闭了眼睡,这阵听着让她去抬什么东西,翻身往出跑,已经到门口了,才发觉衣服未扣,乳罩和裙子也掉下来,同时下边憋得胀胀地痛,低头一看,噢地就叫起来。庄之蝶猛地才记起刚才的事,忙关了门走过来,柳月偏也不取了梅李,说:老师就是坏!庄之蝶佯装不知,说:老师怎么啦?接着说:哟,柳月,你那儿怎么啦,是咸沧海李罐头吗?柳月说:就是的,糖水泡梅李,你吃不?庄之蝶竟过去,把她压住,要取了海李,梅李却陷了进去。掰开取了出来,就要放进口去咬,柳月说:不干净的。庄之蝶说:柳月身上没有不干净的地方。兀自咬了一口,柳月就把那一半夺过也吃了,两人嘻嘻地笑。柳月却说:你在戏弄我哩,做这恶作剧,是唐宛儿你敢吗?庄之蝶说:我让你吃梅李,你睡着了,样子很可爱,就逗你乐乐。柳月说:你哪里还爱我,我在你心里还不是个保姆!我和她吵嘴,她给我凶,你回来不说她,倒扇我一个巴掌,我爹我娘也没扇过我的!庄之蝶赶忙说:我不打你一下,她能下台吗?也是你做了那些事不好,我回来了你又张狂起来,不打着,让她看出来不知又要怎么对你的!你倒忌恨了我?!柳月税:那你怎么一声也不吭她?庄之蝶说:她毕章是这里主妇。当了你的面没理地,你去了唐宛儿家,你又知道我怎样吵的她?
虽没打她,这心却更远了;打了你,心离你更近的。柳月就说:柳月傻,你又哄柳月哩!。黄厂长就在门上又敲,柳月忙穿了衣服,两人出来开门,帮着黄厂长和一个人把博古架往家里搬。黄厂长已热得一件衫子全然汗湿,说:柳月呀,宰相府里的丫环比县官大,你在作家这儿当保姆也是个作家。庄先生不必来帮我,你也不来,我好赖还是个市优秀农民企业家哩!柳月说:你没看见我眼里迷了东西,只流酸水吗?便出去下楼帮抬第二个架子了。
架子全部搬上来,柳月就钻进浴室去洗手,用手巾擦下身,一边擦一边唱,好久不出来。黄厂长说:柳月,好中听的嗓子,出来让我们听听的。柳月却不唱了。洗毕出来沏了茶,又拿了案上那盘梅李招待黄厂长。黄厂长说他吃不得酸,见酸牙疼哩。柳月说:瞧你那口福?!你不吃了庄老师吃。庄老师就爱吃这个!拣一枚给了庄之蝶,便自个用抹布擦博古架上的灰尘土,指划着这架子怎么个摆放法。黄厂长就说:庄先生,这架子你还满意吧?像你这么有贡献的人,家里怎么能没个博古架儿,那么多的古董全放在书架上!我是早就给你定做好了的,就是没个空儿来城里,今日用卡车拉了我那女人去医院,才一并运了来的。庄之蝶就问:到医院去?你老婆怎么啦?那次我去看她身体蛮好的嘛!黄厂长说:你那次怎么就不住下?你要在那里写了一本书,我就要把那房子永远当文物保存下来,将来办个展览馆的。我的老婆你是见了,各样都拿不到人前去,就是个嘴功。好那张嘴!多亏是肉长的,若是瓦片儿,早烂成碎渣渣了的!E思遥绕湎缋锱耍畚亚车煤埽焕斫馕业氖乱担焕斫馕业睦硐耄皇歉鲋簦∪苏庖簧挥幸桓鲋衾掀牛憷恋檬裁椿耙膊幌胨档摹⑺椿褂胛夷帧D值眉θ荒,就把农药喝了,喝了那一大缸子的。我有啥办法!就得住医院送呀?庄之蝶惊慌起来。喝了农药,黄厂长。你这真是捅下大烂子,把天戳个窟窿了!那你不在医院,还来给我送架子?黄厂长说:一到医院送进抢救室,医生说,两个人闹意见喝的药,抢救时男的最好不要在旁边,以免她看见了又生气,就难与医生配合了。我想也是,留下一个女人在那儿支应着,我就来你家了。她要死,就死吧,又不是我拿绳子勒死了她。能送她到医院,我也是尽了一场夫妻的责任了。柳月听了。倒不擦博古架,拿眼睛一直瞪着黄厂长。黄厂长说:柳月你怎么老瞪我?柳月说:谁瞪你了,我就是这大眼睛!黄厂长说:柳月这一对眼睛就是大得好看,像两颗鸡蛋!柳月说:脸还白哩,白的是白面哩!庄之蝶见她恶狠狠的,就说:柳月,快给我收拾几样东西,我和黄厂长去医院看看老嫂子,上次去,她好热心肠地待承我哩。黄厂长说:你也去看?那也好的,让医院里人也瞧瞧我交的是什么朋友!庄之蝶没有说话,提了柳月装好的礼物包儿就走。黄厂长说:还拿什么东西?说不准儿连空气都没她吸的了!庄之蝶低声喝道:你怎么这样说话!两人就走。
一到医院门口,那老婆却坐在一家凉份摊上吃凉粉。黄厂长惊得膛日结舌:你好好的?还吃凉粉啦?老婆一碗凉粉照面摔过来,黄厂长闪身躲了,凉粉连碗碎在地上,骂道:你盼我死哩吗?老娘才没死的!老娘不吃着昨。剩下万贯家产给那×上长花的人吗?!黄厂长给庄之蝶说:她是瞧你也来了就张狂了,真是土地爷不能当神,婆娘家不能当人!说毕急去急诊室问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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