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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剧烈地呕吐。一只狗在我的前面默默地等待着。父亲牵着妹妹的手,站在我的身后,用那只闲着的大手,拍打着我的脊背,想借此减轻我的痛苦。

    我把肚子吐瘪了,喉咙火辣,肠胃绞痛,但毕竟轻松了许多,就像母猪把猪崽儿生产出来一样。我不是母猪,根本不知道母猪生了猪崽儿后的滋味。我满眼泪水,望着父亲。父亲用他的手擦了擦我的脸,说:

    quot;吐出来就好了……quot;

    quot;爹,我再也不吃肉了,我发誓!quot;

    quot;千万不要轻易发誓,quot;父亲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说,quot;记住,儿子,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发誓,否则,就像上了高墙蹬倒梯子。quot;

    后来的事实证明,父亲的话无比地正确。呕吐过猪肉之后不到三天,我又开始了对肉的思念,而且这种思念一直延续了很久。我甚至怀疑在那个早晨,对肉表示出反感并对肉进行了那么多污蔑的孩子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没有良心的家伙。

    我们站在quot;美丽发廊quot;的门外,在那个无穷地旋转着的彩色幌子前面,看着幌子下边的玻璃灯箱上标出来的价格表。我们是遵从着母亲的命令,在饱餐了一顿肥腻得无以复加的早餐之后,到这家新开张的美丽发廊来理发的。

    母亲满面红光,精神旺健,看起来心情很好。她把那些油腻的餐具扔在锅里,对试图向前帮忙的父亲说:

    quot;闪开吧,这些事情不用你管。马上就是新年了,小通,今天是多少号?二十七呢还是二十八呢?quot;

    我哪里还顾得上回答她的问题?肉已经顶到了我的咽喉,一张口就会冒出来。何况我也不知道日期,想回答也回答不了。在父亲归来前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日期与我没有关系,无论多么重大的节假日我也得不到休息,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奴隶。

    quot;你带他们两个去理发吧,quot;母亲用看起来好似抱怨、但分明是含着深情的目光扫了父亲一眼,说,quot;一个个都照着镜子看看去,哪里还有点人样子?简直是一群从狗窝里钻出来的东西,你们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呢!quot;

    一听到母亲说出理发二字,我的眼前发黑,几乎晕倒在地。

    父亲搔着头,说:

    quot;何必去花那些钱?去买把推子,自己啃吧啃吧就行了。quot;

    quot;推子嘛,家里倒是有,quot;母亲摸出几张钱拍到父亲手里,quot;今天还是去发廊里剃,范朝霞手艺不错,价钱也还便宜。quot;

    quot;我们这样子三个头,quot;父亲把手掌抬起来,比画了一下我们的脑袋,问询道,quot;剃这样三个头要多少钱?quot;

    quot;你们这三颗刺儿头是够个人剃的,quot;母亲说,quot;我看怎么着也得给人家十块钱吧?quot;

    quot;什么?quot;父亲吃惊地说,quot;十块钱,十块钱能买半麻袋粮食了。quot;

    quot;穷富不在三个头上,quot;母亲慷慨地说,quot;你带他们去吧。quot;

    quot;这……quot;父亲支吾着,quot;庄户人的头,不值那些钱……quot;

    quot;如果让我给你们理,quot;母亲狡猾地看看我,说,quot;你问问小通,看他是否愿意?quot;

    我双手捧着肚子,摇摇摆摆地跑到院子里,绝望地说:

    quot;爹,我宁愿立即死去,也不愿意让她给我剃头!quot;

    富态大相的姚七悄悄地走过来,先把头往前探探,打量了一下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剃头价格的父亲的脸,然后他就伸出手,在父亲的脖颈上猛拍了一掌,大喊一声:

    quot;老罗!quot;

    quot;干啥?quot;父亲转回身,平静地说。

    quot;是你吗?quot;

    quot;不是我是谁?quot;

    quot;你这家伙,quot;姚七兴奋地说,quot;浪子回头啦?野骡子呢?quot;

    父亲摇摇头,说:

    quot;你问我,我问谁?quot;

    父亲果断地推开门,拉着我们进了发廊。

    quot;你这伙计,真有两下子,quot;姚七在门外大声咋呼着,quot;一妻一妾,一子一女,屠宰村的男人,就数你老兄潇洒!quot;

    父亲关上门,将姚七隔在了门外。姚七把门推开,一脚门外一脚门里地站着,继续吆喝着:

    quot;多年不见,还真有点想你。quot;

    父亲苦笑着,不吭气,拉着我们兄妹坐在了那条落满煤灰、凌乱地扔着几本又脏又破、被千人翻过、万人捻过的流行刊物的长凳子上。这条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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