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你太野蛮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持斧杀人。quot;

    quot;哈哈，哈哈，quot;苏州狂笑着，说，quot;杨玉珍，你这个淫妇，就是你，和老兰合伙害死了我的姐姐……quot;

    母亲脸色赤红，瞬间变得苍白，嘴唇打着哆嗦，母亲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着苏州，说：

    quot;你……你血口……喷人……quot;

    quot;罗通，你这个窝囊废，你这个绿帽子，你这个老乌龟！quot;苏州指着父亲，高声叫骂着，quot;你他妈的还是个男人吗？你老婆和他明铺热盖，换来了你的厂长，你儿子的主任，你这样的东西，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我要是你，早就一绳子勒死了，可你还活得有滋有味……quot;

    quot;我操你娘苏州！quot;我扑上前去，对准苏州的肚子用拳头乱打。

    几个男人上前，把我拖到后边。

    姚七上前，劝说苏州：

    quot;老弟，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当着儿子和女儿的面，你抖搂这些事，这不是让老罗无地自容吗？quot;

    quot;我操你娘姚七！quot;我破口大骂。

    妹妹从人缝里钻出来，骂道：

    quot;操你娘姚七！quot;

    quot;这些孩子，真是勇敢，quot;姚七笑着说，quot;动不动就要操人家的娘，你们知道怎么操吗？quot;

    quot;各人都嘴巴上积德，少说几句吧。quot;成天乐大爷说，quot;我是司事爷，我做主，起棺！quot;

    但无人听他的命令，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父亲的脸上，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父亲站在墙角，背靠着墙壁，仰着脸，眼睛好像看着天花板上那些壁纸的花纹。苏州的叫骂、姚七的讽刺似乎都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外边急雨似箭，水声喧哗，和尚和吹鼓手都像木偶一样呆呆地站着，风吹雨打不动摇。一只杏黄肚皮的小燕子，斜刺里飞进厅堂，惊惶地碰撞着，它的翅膀扇起的气流使蜡烛的火苗动摇不定。

    父亲长出了一口气，离开墙根，慢慢地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众人都呆呆地看着他。五步六步七步八步，父亲在那把斧头前站住，低头，弯腰，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着木柄，把斧头提起来。然后他用衣襟一角，把斧柄上的鸡血擦干净。他擦得很仔细像一个爱护工具的木匠。然后他就用左手把斧柄紧紧地攥住了。我父亲是村子里有名的左撇子——我也是左撇子——妹妹也是左撇子——左撇子聪明——我们和母亲靠在一起吃饭时，手中的筷子老是和母亲手中的筷子打架——父亲对着姚七走过去，姚七倏忽一闪，躲到了苏州身后。父亲对着苏州走过去，苏州倏忽一闪，躲到了棺材后边。姚七仓惶地绕到棺材后边，依然用苏州的身体做了自己的屏障。其实我父亲根本就不屑于与他们较劲。我父亲对着老兰走过去。老兰站起来，面色平静地点点头，说：

    quot;罗通，我以前高看了你，其实，你配不上野骡子，也配不上杨玉珍。quot;

    父亲把斧头高高地举起来。

    quot;爹！quot;我高喊着往前飞。

    quot;爹！quot;妹妹高喊着往前飞。

    小报记者的相机举起来。

    摄像记者的镜头对准了父亲和老兰。

    父亲手中的斧头在空中拐了一个弯，劈进了母亲的脑门。

    母亲一声没吭，木桩似的站了片刻，然后前仆，倒在父亲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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