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来,揣着手,拧着眉,替长顺想办法。想了好大半天,他的灵机一动:quot;你还不起,教小崔太太想办法呀!钱是她用了的,不是吗?quot;quot;她有什么办法呢?quot;长顺抹着鼻子上的汗说。
亦陀把声音放低,亲切诚恳的问:quot;她是你的亲戚?quot;长顺摇了摇头。
quot;你欠她什么情?quot;
长顺又摇了摇头。
quot;完啦!既不沾亲,又不欠情,你何苦替她背着黑锅呢?quot;长顺没有说什么。
quot;女人呀,quot;亦陀仿佛想起个哲学上的问题似的,有腔有调的说:quot;女人呀,比咱们男人更有办法,我们男人干什么都得要资本,女人方便,她们可以赤手空拳就能谋生挣钱。女人们,呕,我羡慕她们!她们的脸,手,身体,都是天然的资本。只要她们肯放松自己一步,她们马上就有金钱,吃穿,和享受!就拿小崔太太说吧,她年轻,长得满下得去,她为什么不设法找些快乐与金钱呢?我简直不能明白!quot;quot;你什么意思?quot;长顺有点不耐烦了。
quot;没有别的意思,除了我要提醒她,帮助她,把这笔债还上!quot;
quot;怎么还?quot;
quot;小兄弟,别怪我说,你的脑子实在不大灵活;读书太少的关系!是的,读书太少!quot;
quot;你说干脆的好不好?quot;长顺含着怒央告。
quot;好,我们说干脆的!quot;亦陀用茶漱了漱口,喷在了地上。quot;她或你,要是有法子马上还钱,再好没有。要是不能的话,你去告诉她,我可以帮她的忙。我可以再借给她五十元钱,教她作两件花哨的衣服,烫烫头发。然后,我会给她找朋友,陪着她玩耍。我跟她对半分账。这笔钱可并不归我,我是替冠所长收账,巡警不会来麻烦她,我去给她打点好。只要她好好的干,她的生意必定错不了。那么以后我就专去和她分账,这五百元就不再提了!quot;
quot;你是教她卖……quot;长顺儿的喉中噎了一下,不能说下去。quot;这时兴的很!一点儿也不丢人!你看,quot;亦陀指着那个小本子,quot;这里有多少登记过的吧!还有女学生呢!好啦,你回去告诉她,再给我个回话儿。是这么办呢,咱们大家都是朋友;不是呢,你们俩马上拿出五百元来。你要犯牛脖子不服气呢——不,我想你不能,你知道冠所长有多么厉害!好啦,小兄弟,等你的回话儿!麻烦你呀,对不起!你是不是要吃点什么再回去呢?quot;亦陀立起来。
长顺莫名其妙的也立起来。
亦陀到茶馆门口拍了拍长顺的肩头,quot;等你的回话儿!慢走!慢走!quot;说完,他好象怪舍不得离开似的,向南走去。
长顺儿的大头里象有一对大牛蜂似的嗡嗡的乱响。在茶馆外楞了好久,他才迈开步儿,两只脚象有一百多斤沉。走了几步,他又立住。不,他不能回家,他没脸见外婆和小崔太太。又楞了半天,他想起孙七来。他并不佩服孙七,但孙七到底比他岁数大,而且是同院的老邻居,说不定他会有个好主意。
在街上找了半天,他把孙七找到。两个人进了茶馆,长顺会了茶资。
quot;喝!了不得,你连这一套全学会了!quot;孙七笑着说。
长顺顾不得闲扯。他低声的,着急的,开门见山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孙七。
quot;哼!我还没想到冠家会这么坏,妈的狗日的!怪不的到处都是暗门子呢,敢情有人包办!妹妹的!告诉你,日本人要老在咱们这儿住下去,谁家的寡妇,姑娘,都不敢说不当暗门子!quot;
quot;先别骂街,想主意哟!quot;长顺央告着。
quot;我要有主意才怪!quot;孙七很着急,很气愤,但是没有主意。
quot;没主意也得想!想!想!快着!quot;
孙七闭上了近视眼,认真的去思索。想了不知有多久。他忽然的睁开了眼:quot;长顺!长顺!你娶了她,不就行了吗?quot;quot;我?quot;长顺的脸忽然的红了。quot;我娶了她?quot;quot;一点不错!娶了她!她成了你的老婆,看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quot;
quot;那五百块钱呢?quot;
quot;那!quot;孙七又闭上了眼。半天,他才又说话:quot;你的生意怎样?quot;
长顺的确是气胡涂了,竟自忘了自己的生意。经孙七这一提示,他想起那一千元钱来。不过,那一千元,除去一切开销,也只许剩五六百元,或更少一点。假若都拿去还债,他指仗着什么过日子呢?况且,冠家分明是敲诈;他怎能把那千辛万苦挣来的钱白送给冠家呢?思索了半天,他对孙七说:quot;你去和我外婆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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