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身内侍总管石全一过来,有一丝迟疑地禀报道:“皇上……太医说了……皇后娘娘这个时辰还没有产下皇子,估计是……是难产了。”
百里皓哲猛地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他,目光如刀子般锐利无声。石全一没由来的一惊,忙垂下了头。这新登基的皇帝在皇子时期就向来内敛,甚少见到他有笑容,也极少有人能猜测他的想法。此时被他这么盯着,后背禁不住已经冷汗淋漓,惶恐地道:“皇上,是否……是否起驾去奉先殿祈福?”按百里皇朝历代惯例,皇后若是难产,皇帝都会亲自去奉先殿祈福,求历代祖宗保佑。
石全一低头站着,半天没有听到百里皓哲的声音,微微抬了头,只见百里皓哲已经大步朝内殿走去,杏色的袍子下摆在身后划出了一道弧线。他忙跟着,急急地道:“皇上,皇上,不可进内殿。”因为会不吉利,所以就算平常百姓家妇人生产,男子也绝对不可以进产房的。更何况是万乘之尊的皇帝呢。
百里皓哲站在门口,朝两旁候着的侍女道:“开门。”声音不大,但侍女们早已不寒而栗,忙拉开了门。
石全一还在后面道:“皇上,您是万金之躯,万万不可……”话音还未落下,百里皓哲已经大步跨了进去。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了头,正好瞧见手下的几个小内侍在探头探脑,怒道:“看什么看,还不给我去慈宁殿请太后娘娘过来。”
内殿里的一群人见了百里皓哲进来,都一下子惊呆在了原地。墨兰和墨竹最快反应过来,忙唰地跪了下来:“给皇上请安!”其他人这才醒悟过来,齐唰唰地跪成了一片。
百里皓哲万分烦躁地挥了挥手,声音紧绷:“都给我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床边,只见阮无双双眸紧闭,脸上皆是汗滴,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更是无一丁点儿血色。
他转了头,盯着产婆:“什么情况?”产婆从未见过天颜,此时本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见了皇帝厉声问话,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拼命磕起了头来。
百里皓哲将目光移回到了阮无双的脸上,取过侍女捧在盘里的丝巾,缓缓地将无双头上的汗滴一一拭去,目光柔和无限,吐出的字句却让人心惊肉跳:“皇后和孩子若是有个好歹,你们这里的人全给我陪葬了!”
阮无双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人一直握着她的手,很是用力,仿佛要与她一起努力。但她已经痛得麻木了,连手指也不想动了。那人就在耳边给她勇气:“无双,我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来,再用一下力!快了,快了,再用点力,马上好了……”
当最后一波痛楚如海啸般袭来的时候,她实在无法忍受了,抓住他的手,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狠狠地咬住……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有小孩的哭叫声“哇”“哇”地传来,她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产婆接了孩子,用丝巾将孩子擦干净,忙跪了下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位皇子!”众人一听,忙都唰唰跪了下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百里皓哲接过孩子,小小的婴孩儿在他掌心里只是细细的一团,似只小猫一般,皱皱红红的。突然,他像是有感应,微微睁了睁眼,又马上闭了起来。虽然小,但鼻子眼睛活灵活现的,十分可爱。
他说不出什么感觉,心头像是掠过一阵暖流,缓缓流遍全身每个角落。含笑着俯身对阮无双道:“无双,来,看一下孩子。”阮无双仿佛没有知觉般,动也没有动。他不知为何,心头像被人揪住般的发紧,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指尖所碰之处,依旧温暖潮湿,这才稍稍放下了悬着的心。转头朝墨兰和墨竹道:“快,快将皇后整理一下,传太医来把脉。”
转眼便到了秋天,凉风送爽。微风吹拂过树叶,留下细微的沙沙的声响,侧耳静听,仿佛有一些神似落雨的味道。
墨兰带了几个侍女呈上了一盅杏仁燕窝以及几个精致的小点。阮无双正在修剪官釉彩描瓷里的花枝,满头的乌丝只微微绾了个斜凤髻。虽才产下小皇子几个月,但身型已经清瘦了下来,一身紫烟罗的广袖罗裙,素纱为披。墨兰从远处看着,只觉得比以往在相府之日还显得窈窕婀娜些。
墨兰示意身后的几个侍女将点心轻柔地放在桌上,随即摆了摆手让她们下去。唤了一声:“小姐!”语气与往常有些不同。阮无双自幼与她一起,自然能清楚地分辨出来,只顾手上的动作,眼皮也未抬,清浅地道:“什么事情?”
墨兰趋前了上来,表情甚为慎重,又回头看了一眼,内侍和侍女们都远远地站在门外。于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昨儿个,有几位大臣向皇上参奏了一本,说新帝登基,六宫空虚,应该要扩充六宫。建议皇上选妃。”
阮无双的手略略停顿了一下,微微转过头,那斜凤髻上的一只斜攒的珠翠流苏正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个小小的弧度,盈盈颤动,显得小巧而精致:“这些朝廷的事情,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阮无双从来不过问政事,也不喜打听。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女知道她的性子,向来极少谈论朝廷的事情。今日墨兰会不顾她喜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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