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喜欢皇后喜欢到骨子里头的表现。可为何还要将皇后软禁在昭阳殿,却再也没有踏足呢?
墨兰和墨竹端了晚膳进来,虽然知道小姐定未睡着,但脚步依然放得极轻。只见房内摆着的精致细点无一丝动过的痕迹。小姐侧卧在锦榻里,双眸紧闭,脸上泪痕犹在。唉,小姐必是又想小太子想到哭了!
屋外已经夜色四起了,墨兰轻巧地将鎏金八方烛台上的红烛点燃。光线划破了房内的暗色,袅袅地升起了青烟。
墨竹端着盘子,低声央求道:“小姐,您多少吃一点吧。”小姐这几日几乎什么也没有吃过。只见阮无双仿佛未曾听见,连睫毛也未曾牵动分毫。
墨兰也走了过来,劝道:“小姐,太子殿下只是搬到长信殿居住而已。长信殿离这里很近。再说了,皇上总还是会让太子殿下过来请安的。您还是可以看到太子殿下的。”
阮无双睫毛动了动,泪又滑落了下来。话虽然如此,可她还是像被抽了主心骨似的,心里痛如刀割……
墨兰低下了声音,道:“小姐,长信殿离这里近。若小姐想每天看到太子,陪在太子身边,还是有办法可想的……”
阮无双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墨兰,等她说下去。“奴婢打听过了,负责看守长信殿的侍卫长是林小书。太后娘娘在的时候,这个林小书当年是看管慈宁殿的侍卫,木姑姑肯定很熟……让木姑姑去通融通融,想想办法……”
木清自阮太后故去后,就被阮无双召回了昭阳殿,名义上是负责调教侍女们的礼仪规矩,但实际上自太后西去后,木清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颂经念佛。阮无双亦把她当半个长辈,原先想送她出宫,颐养天年的,可木清不同意。说已经在宫内住了大半辈子了,出去也不知道怎么办,宁愿老死宫中。阮无双也就同意了,特拨了两个侍女给她。可不知道为何,木清的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了,这些日子更是缠绵病榻,连起身也困难。
此时墨兰提起,仿佛在暗夜里点了盏明灯似的。听墨兰墨竹说过,长信殿离昭阳殿不过短短几步,且有长廊直通那里。只是,他不让她出这昭阳殿……想到他,似乎连呼吸都痛了……
已经快两年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只要一想到他,心总是酸痛难当……每当夜深人静时,这痛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袭来,让人猝不及防……
墨兰提了一个红漆篮子,笑吟吟地与昭阳殿的守卫打招呼:“诸大哥,今儿个轮到你执勤啊?”那诸侍卫在这里守了一年多了,与墨兰等人也熟悉了,笑着回道:“原来是墨兰姑娘啊,这是要上哪儿啊?”
墨兰笑道:“奴婢奉了娘娘的命令,给太子送些点心。”说着,朝后头的墨竹道:“去取一些点心来请众位大哥赏光品尝一下。”墨竹应了一声。那几个守卫笑着道谢:“墨兰姑娘有心了。多谢。”
在众人的一片道谢声中,墨兰领了一个垂眉敛目的侍女往长信殿而去。因此时正值正午时分,各宫主子午膳后大都要午寐休憩,所以御花园人影稀少。而从昭阳殿到长信殿这段路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太子承轩此时早已经下了书房用过了午膳,正在背最简单的三字经。只有林小书一人随身侍候。见了墨兰进来,微微一笑,向墨兰身后之人行了一礼,这才躬身退出了殿外。只见太子已从座位上爬了下来,朝墨兰身后的侍女跑了过去:“娘……”
阮无双蹲下了身子,接着飞扑而来的承轩,轻声道:“嘘,小声些。”承轩紧紧地抱着她,懂事地将声音放低:“是,不能让他们听到。”
阮无双将承轩软软的身子抱了起来,柔声问道:“今天师傅们都教了些什么?”承轩回道:“教了三字经。”便朗朗地开始背了今日师傅们所教的。
阮无双取过点心,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与他。承轩一边吃一边又喋喋不休地说了昨日侍从们怎么陪他玩,怎么陪他在园里粘知了,捉虫虫。
阮无双问了些课业的事情,见到了承轩平时午睡的时辰了,便将他抱到后面的寝房。哄了好一会儿,只见他还是精神奕奕的,一点要入睡的迹象也没有。便装作生气的样子道:“怎么这会子了还不睡,再不睡觉娘要走了哦!”
承轩一听,忙扯住她的衣袖:“娘,我乖,我这就睡。”这才闭了眼睛。阮无双隔几天才会来陪他一次,知道他不舍得睡,就想缠着自己。
果然,不过片刻,承轩又睁开了眼,圆圆的小眼睛望着她:“娘,你陪我一起睡,你好久没有陪我睡觉了……”软软的眼神带着乞求……她犹豫地看了一下门口,有些担心会被识破……
阮无双鼻尖又涌起了熟悉的酸涩,心疼地看着孩子,吸着气,点了点头:“好,娘陪你睡,那你快闭眼睛。”这般地陪着承轩,真是种偷来的奢侈。
每每夜深人静,她一想到承轩,一想到他,总是痛得难以入眠。甚至有时候睡了,亦会从梦中惊醒过来。整个人会冷汗淋漓,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他到底要怎么对付承轩?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依旧把承轩当做自己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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