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考高中上大学才是阳关大道。尽管顶着加重家庭负担的压力,我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考高中上大学的这条路。其实,我的父母亲也支持我考高中上大学。等我上完了高二,人家上中专的那些同学就已经开始分配工作干活儿挣钱开了。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我选择的这一条路,并不是什么阳关大道。正可谓“心比天高,身为下贱。”就在我上完了高中要考大学的时候,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国家废除了高考,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唉,人的命天来定,“生不逢时”之感油然而生。
但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我终于如愿以偿,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愿意跟随我到农村来,参加农业生产劳动。她就是我的那位高中同学,住在我的家里,与我同吃同劳动。再后来,我们便结成了夫妻,成了有知识的农民。并且,我们还生了孩子。
忽然有一天,我们的生产队长对我说,叫我到大队里去当“孩子王”。
“家有隔夜粮不当孩子王”,与乳臭未干孩子们打交道,那就等于是慢性自杀。再说,要是不在队里干活儿,老少爷们儿会把你不当人看,父母妻子都有可能要受牵连。父母亲和妻子却不这么看,他们说:“有了学问不用,就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现在人家叫你去,是相信你,看得起你。用你是个宝,不用是根草。上了学干什么的?到了有用的时候,你却在拿大,拉硬屎?”
想想也是,在队里干活儿,春天刨地挑水秧地瓜,夏天锄地捉虫摘豆角,秋天推粪种麦扳玉米,冬天整地开山造梯田。没个闲空不说,整日里累得腿疼腰酸。教个学脑力重、麻烦,但是体力轻,能挣工分儿,公家还能补贴几块钱。这几块钱能给父亲称几两茶叶;给母亲买几盒火柴、买几斤盐;给妻子买根扎头绳;给孩子买个小手铃儿……钱的用处真是太多了!
经过家人的说服动员和自己的一番思想斗争,我便走进了学校,站在了讲台上。我这个人的脾气倔强,干什么就要有干什么的样子,不干出个名堂来就不如不干!我的学生也可能受了我的影响,一个个就都像是犟驴似的,喜欢碰南墙。越碰越疼,越疼越碰。我们都这么较劲,都这么不怕疼。
张贵元平时也算班上的一个好学生吧,可那天他找我请假时实在太过分。我不明白平时性情还算随和的他,那天却那样的固执。我无论怎么讲,他就是不听,我不准假他就是不走。我由于下午还得上课,中午饭时间又短,我是个非午后休息一会儿不可的人。中午哪怕打个盹儿也行,否则整个下午我就象丢了魂一样,头昏昏沉沉,精神萎靡不振。
因此我让他下午上完课再找我说,可他就是非要我当场给他批请假条。关于学生请假,我在班上刚开过班会,制定了具体措施,我不能为他破班里的规矩。长说短说,他耗在那里就是一个主意,我实在是生气。但强压住并未发火,后又以我该休息了,下午还得上课的事实说服他,企图让他先走。但是他不动,和我较劲、对抗。我躺在床上,心想他站就让他站吧。
可这时他却走到我的床边,嘴里仍嘟嘟嚷嚷让我准假,要写个请假条。我实在压不住火
了,一股碌从床上坐起身,挪下床,坐在床沿穿上了鞋。站起来逼近他面前说:“你走不走?”他说不走。我随手从桌子上抓了把水果刀举得高高的,并且在他的面前晃了几下。继续撵他走。
其实当时我只是随意拿了件东西,并未太在意手里究竟拿的是什么。他看见我要动刀子,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就走了。他走了以后我才发现我竟然是拿了把小刀吓唬他。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的行为太过分了。从他离去的表情上我已预感到什么了,本想上完下午的课再去找李主任和张贵元说明此事的。可上完第一节课后,李主任就找到了我。张贵元已经找李主任告了状,说我拿着刀子要杀他。
我觉得很委屈,很冤枉。但是,归根结底是自己处理问题的方法不当。于是,就由李主任带领,来到了张贵元的家里,向我的学生和学生家长赔礼道歉。张贵元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得理不饶人的学生。他如实地向自己的家长说明了当时的情况,作了自我批评。我的行为已经得到了我的学生以及学生家长的谅解。
这次民师转正,钱敬标不知又从那个窟窿眼子里把这件事抠了出来了。说是照顾了我初一,可照顾不了我十五!上级领导一来调查,我的罪过就很大很大,可能是犯了“杀人未遂罪”吧?意思是可能还得进监狱。
我不知道我的罪恶到底是不是这有么大,我只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他早不抠晚不抠,就在我考上了公办教师的时候,他就把“这把刀子”抠出来了,叫我带着“这把刀子”回家“过十五”。
我没脸向我的父母亲交代,也没法向我的老婆孩子交代!我只请求领导给我个公正的说法,让我以后有法做人,有法面对父老乡亲!
此致
张秀义
1994年某月某日
结语:
父母无能力,望子能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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