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并未劝谏陛下,甚至还处处配合您。”
“昨日白尚书之案,您的判决,吾等皆听之任之。”
“今日您因为一本妖书,就咆哮内阁,那么备受冤枉的白尚书,难道要用火点了内阁吗?”
耿九畴帮白圭翻案,其实是搅混水。
让孙原贞和姚夔下场,继续撕咬于谦。
于谦眼眸一阴,这个耿九畴,绝对是疯狗一条,昨天咬白圭,把汉宗案的屎盆子往白圭头上扣,今天妖书案,又往本首辅头上扣,绝对的疯狗。
可往深了想,耿九畴这是在媚上。
他是皇帝的忠犬,肯定要帮着皇帝的。
而这么看的话,汉宗案,更像是耿九畴和白圭在做戏,把某个人摘出去,而这个人,才是汉宗案的真凶!
俞士悦,是不是就看透了这点呢?
于谦发现自己后知后觉,心中懊悔。
“耿尚书莫恼。”
孙原贞笑道:“吾等官职差了一层,人家又代理朝政,莫说妖书案,就算是真的,我们能奈之如何呀?”
代理朝政?
这是个大黑锅!
大明没有臣子代理朝政的先例,前朝倒是有,司马师、刘裕、杨坚都干过代理朝政,可他们是谁?
“何为代理朝政?陛下何时下过这道旨意?”
于谦立刻反驳:“我于谦自幼便立志为国施展抱负,陛下胸襟宽广,不嫌弃我粗鄙,用我、提拔我,所以才有我于谦的今天,难道我于谦天生狼顾之相不成?”
“这妖书案不论真伪,我于谦对调查视若罔闻,由尔等决定谁来调查,若调查到我于家,我于家任何人都予以配合,只求诸公为我于谦洗清清白。”
于谦深深行礼。
他在和稀泥,息事宁人。
但耿九畴不乐意呀。
他刚给白圭扣了屎盆子,自然想快点政治风波过去,他好自证清白。
而想让汉宗案快点过去,就得让另一件更劲爆的事情来掩盖,妖书案爆发,最开心的就是他。
“邢国公这番态度,确实值得我们学习。”耿九畴淡淡道。
于谦死死盯着耿九畴,你非要和老夫撕破脸吗?
昨天,我可是支持你的!
今天你就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于谦很清楚,这个屎盆子肯定要扣他头上了,那么他该如何反击呢?
他对皇帝的用处,是打仗。
大明不缺名将,但缺名帅,他于谦就是名帅。
如果有大仗要打,皇帝就会快速地揭过妖书案,由他于谦统兵去征战。
可是,北方没有战事呀?
就算有,规模也不够大,根本轮不到他于谦。
于谦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蒙古人一直打不走!
他打过瓦剌、打过鞑靼,知道这两股势力,真不弱,但也没强到,打了一百年还打不跑的地步。
这就说明,边关边将一直在养寇自重。
军将要展示自己存在的价值,就得一直有仗可打。
徐达为什么死得那么窝囊,不就是没仗可打了嘛,太祖皇帝的儿子都成长起来了,能独当一面了,用不着徐达了。
蓝玉,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
你打到捕鱼儿海了,北方起码平静十年,你蓝玉还有用吗?
所以,将军不能把仗打没了。
再看看宣宗皇帝,他为什么忽然暴毙了,刚刚巡边回来,他就暴毙了,原因呢?
历朝历代,不是没有名将,不是没有名帅,而是没人愿意打,甚至底层兵卒都不愿意一口气打没了。
谁不愿意细水长流?
天天赚钱,和一辈子赚一次比起来,肯定选择天天赚钱啊。
还有一层,商人背后的士绅,也不想丢掉这头肥羊,年年边关打仗,他们才有钱赚。
士绅控制朝廷,一靠钱,二靠乱,大明四面楚歌,皇帝才会老实听话,士绅才能决定换皇帝。
现在的于谦,多么希望边疆有战事可打呀,只要战端开启,他于谦面临的死棋,就彻底盘活了。
可他实在呀,把鞑靼灭了,瓦剌跑了。
北方根本没有能威胁大明腹地的大股势力了,他于谦想打仗都没有。
这也是于谦,被逼入绝境的原因,文官嫌他碍事,武将嫌他把财路断了,所以他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所以才有了紧箍咒。
那么,该如何制造出一场大型战争呢?重新展示我的价值呢?
于谦想到了东察合台汗国!
只要东察合台汗国入侵大明,把甘肃丢了,不,把陕西也丢了,皇帝一定会派他于谦去整兵。
这次打仗,他肯定不一劳永逸了,最好打个二十年三十年,他于谦在边疆不回来了。
这才是为将之道啊。
“邢国公在想如何脱罪吗?”孙原贞坏笑。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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