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
他们下楼梯,楼梯上铺着垫,踩起来很软也防滑;楼梯由累累白骨垒成,数不清的手从里面伸出,想要抓住他们的脚踝。
他们来到底楼,餐桌上,刘姨已经摆上了午餐佳肴;餐桌是一口大锅,锅里煮着一颗巨大的肉瘤,肉瘤有眼睛有双手有双腿,它在锅里浮浮沉沉不断翻滚,那相较于身体显得格外细小的嘴里,不断发出着难以入耳的肮脏诅咒词汇。
他们来到屋门前,门外,就是这栋三层小联排的院子,打开门,外面风雨交加;他们来到一座古朴平房的门槛边,门槛外,是成片成片放下手头事情的各种诡异恐怖存在,它们全部面朝这边看来,发出阴惨惨的笑容。
李追远是有病的。
李兰说过,他们母子俩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因为他们的天生理性会泯灭掉情感,将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视为愚蠢恶心的更低级存在。
连看人都是这样了,那看待连人都不是的这些东西时,哪可能还有什么好观感?
或者说,
一个十岁时,就把死倒邪祟当玩具钓着玩的孩子,其骨子里,怎可能对这些玩意儿有什么敬畏可言?
少年牵着女孩的手,走出屋门;少年牵着女孩的手,跨过门槛。
李追远面向四周的狂风骤雨;李追远环视周围的污秽邪祟。
“被封印出不来的,我以后会找到你们,破除你们的封印,亲手送你们上路!
被镇压还没被磨灭的,我会去镇压地,修补完善提升阵法,看着你们被镇碎。
已经死了却还在享受哪家香火供奉而得以存续的,
谁家供奉你们,
我就让谁阖家血光灭门!
别以为我是在空口威胁,
不信互相扒开人皮看看,
到底是谁,
更不像人!”
话落,
虹销雨霁。
……
柳玉梅站在窗边,看着阳光透过云层,逐渐放晴的天空。
忍了那么久的泪水,终究还是浸湿了眼眶。
但她还是强撑着,没让泪水真的滴淌下来。
因为她知道,这世上,已经没谁真的在意自己哭没哭了。
搁以前,她还是柳家小姐时,随便掉一颗眼泪,父兄们都会心疼得围着她转,那老东西更会死乞白赖地给自己演猴戏,全然不顾秦家少爷的身份,只为博取自己一个破涕为笑。
他们,都走了。
只把自己一个人留了下来。
她知道江上的人依旧怕她,可怕的却不是昔日的龙王柳或者龙王秦。
即使表面上客客气气,该行礼行礼,该跪拜跪拜,可心里,估摸着早就腹诽开了。
笑话她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硬顶着两家龙王的牌匾,只为了撑起那一份舍不得丢下的体面。
可牌匾,不是擦得越亮就越有威严。
牌匾,得用血去泼,以新血拭旧血。
面服心不服,是无所谓的。
跪下,再抬起头,我要看的,是你眼睛里的害怕与恐慌。
我堂堂柳家大小姐,自出生以来到成亲,就不晓得“委屈”这俩字是个什么意思。
可这几十年来,你们却让我硬生生咽下去了这么多。
都来瞧瞧吧
我给你们送出的这份大礼。
“这江湖,
合该滚滚血,让本小姐解解气!”
……
天晴了雨停了。
隔壁老教授的妻子正破口大骂这贼老天,把她家的电视机给劈坏了。
这年头电视机可是个大件贵物,而且她还大声喊出了电视机的型号,还是个彩电。
骂着骂着,老妇人又改口大喊:
“你为什么不去劈死那石雨晴!”
石雨晴是老教授年轻时教过的一个女学生,今年她刚离了婚。
李追远这边,大家安安生生地坐一起吃过午饭后,上午干嘛,下午就继续干嘛。
阿璃在书房画画,她先画出了仪式房间的布局,还把先前在场的其他人都画出来了。
她要最后一个画少年,这很像是其她同龄孩子吃蛋糕时,先把面包吃完,最后一口留给珍视的奶油。
李追远在旁边看着她画中途,他出去倒茶。
平日里刘姨会贴心地把茶端进来,但现在刘姨没办法这么做了,在下午她刚教阴萌又做了一道菜,直接把整个底楼都弄得乌烟瘴气。
最后柳玉梅骂人了,把她俩发配去了校外先前住的那栋房子,让她们去那里进行教学。
李追远发现了,刘姨的教学方式很因材施教,她居然把毒术原理融合进做菜心得中,以做菜的方式来传授阴萌。
这教学效率肯定会惊人的高。
但也让李追远暗暗记下了,得提醒润生,以后千万别让阴萌靠近大家的厨房。
至于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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