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能买上?你买那馃子得搭烤饼,你买那馃子都是头天晚上炸出来的,搁一宿都皮条了,吃的时候得用牙往下拽!“嗬!怎么这么费劲,劳您驾,借剪子使使。”
乙:你也太夸张了。
甲:咱就不用排队。
乙:你怎么……
甲:我有路子,吃馃子我得要现炸的,甭管排多少人,大模大样地往里走,“徐姐,嗯,嗯。”(伸两个手指头)
乙:这是干什么?(学甲动作)
甲:来俩。
乙:“徐姐”是怎么回事儿?
甲:炸馃子的是位女同志,姓徐——徐姐。
乙:比你岁数大?
甲:不,刚上班,也就二十多岁。
乙:你今年十几?
甲:怎么十几?我五十一啦。
乙:你五十一怎么管那二十来岁的叫姐姐。
甲:这个你不懂,这是走后门儿的规矩。走后门儿就得当小辈儿。嘴甜着点儿,净吃香东西。嘿嘿嘿……
乙:你别没羞没臊的啦!为了口吃的,把辈儿都矮下来了。
甲:徐姐一看我来了,拿眼一瞟:“来了?今儿来晚了,等会儿。”说着话,腾,腾,揪下两块面来,嘿,跟小馒头这么大个儿,补出来跟小锅盖似的,扔在锅里翻四个个儿还不捞呢,挑出来这么大个,金黄色,又酥又脆。
乙:就这么拿走。
甲:怎么着?
乙:别的顾客就没意见吗?
甲:有啊,一开始有人反映,常了就行了,他们也习惯了,我也自然了。
乙:人家不跟你怄这个气。
甲:也有怄气的。那天一个老太太领着个小姑娘排队,小姑娘管老太太叫奶奶:“奶奶,你看这个大胖子天天来,进门叫声‘徐姐’,伸两个手指头,把大馃头就拿走了。奶奶,明天您也叫回‘徐姐’试试,咱也甭排队啦。”老太太说:“嘛玩艺儿?宝贝儿,咱甭说叫‘徐姐’,咱叫老舅妈也得排队。孩子,咱可不学这个,这叫走后门儿,叫他拿走塞去吧!塞完了打脖子后边下去。吃完了叫他长噎嗝。”
乙:骂上了!怎么办?从后门儿走吧。
甲:啊!每天从后门走,今天非走前门不可,成心从老太太跟前过,“借光老太太,留神,别蹭身油。吃完长噎嗝啊,这玩意儿专门治胃病!”
乙:你这不成心气人吗?老太太能饶你吗?
甲:老太太没言语,旁边过来个愣小伙子,一把把我拽住啦!“哎,先别走,姓徐的,照他这样给我炸俩!不炸俩,我把你锅给砸喽!”
乙:这手儿厉害。
甲:厉害呀?比徐姐差远了,人家那话茬子多硬啊!“给你炸俩?瞧你那模样,我认识你是谁呀,你跟他比?他是我们关系户。”嘿,对了,我们是关系户。
乙:走后门儿都走出关系户来了。
甲:我一想徐姐说的真对,我们真是关系户!
乙:什么关系户?
甲:她穿的那条针织涤纶裤是我给办的,连工带料才六块钱,多便宜。
乙:噢,我明白了,说了半天你是卖布的。
甲:卖布干什么?我不卖布。
乙:那……那个针织涤纶?
甲:咱有路子,布铺小赵跟我是关系户,卖着卖着布想起我来了,甩块头,当等外品处理给我啦。
乙:你拿它就换馃头了。
甲:哎。小赵那料头能白给我吗?他那大油我给办的,四斤多连肉票都没
要。
乙:怎么?
甲:甩的,当肉头处理的。我拿肉头换料头,拿料头换馃头。
乙:嗬!
甲:认识我吗?交你个朋友,有事言语。你打听我,大人小孩儿没有不知道的,我有个外号儿。
乙:叫什么?
甲:万能胶。
乙:噢,你就是万能胶?拉拉手吧,咱俩一样。
甲:你也是万能胶。
乙:不,钱敬鳔。
甲:钱敬鰾干什么?
乙:不知道吗?钱塘江江叉子钱敬壶出的鰾,黏乎儿。
甲:你常听人说,这个人能办事,什么都行,万能——就是我。我不但万能,还好交朋友——“万能胶”。
乙:你是哪儿流窜来的?
甲:什么叫流窜啊?
乙:你有正式职业吗?
甲:有哇,怎么没有?
乙:你什么工种?
甲:后勤。
乙:抓生活?
甲:那事儿工会管。
乙:管采购?
甲:那是供销!我是后勤。
乙:怎么个后勤?
甲:后门走得勤。
乙:你上了班不干活,就忙乎这个,你们领导也不批评你?
甲:谁说不批评?批评得可尖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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