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或是他性格沉稳,顾虑过多使然。家父曾经说,石子明前途不可限量,现在他虽然只是翰林学士,却是他实际上第一次正式推行自己的政策主张,尚未执行,便被你质疑,只恐将来结下难解之怨恨,使得兄弟不睦。”王倩注视着桑充国,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桑充国苦笑数声,竟不知如何回答。
“桑郎,不如先去见见石子明,当面问问他究竟是何主意。若是有理,便由《汴京新闻》替他向天下解释——料来天下不能理解的士大夫,并不在少数。若是不和,再委婉批评。这样既不伤兄弟之情,又顾全了公义……”王倩柔声劝说道,以她的见识,实在不愿意桑充国得罪石越。
桑充国却只是默不作声,似乎在思考什么。
“桑郎,石子明第一次主持这么大的政策,他急须博得皇上、朝中大臣、清议的支持,在这个时候和他唱反调,纵然他明知道你是有理,也会变成政敌的。三份大报中,《西京评论》背后是富弼撑腰,就算他们再反对,妾身肯定,这一次,他们一定不会说出来;《新义报》的编辑,都是支持新法的,他们是朝廷的喉舌,肯定也会支持。若《汴京新闻》不支持,那就是成了《谏议报》之流了。”王倩继续劝说道。
桑充国注视着王倩,叹道:“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我只知道道理最大。”
“这些本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东西。”王倩做了个鬼脸,笑道:“我知道你定不能说违心之话,那么便去见见石子明,看看他如何说?若真的兄弟反目,桑、唐两家都要表明立场,便是令妹,也难以自处。”
“好吧。”桑充国终于点点头,站起身来,笑道:“我便去见见子明。”
“嗯。”王倩也笑着站起来,帮他整整衣冠,轻声叮嘱道:“千万不要动意气。”
※※※
石府。
“军事教育体系的设想,是在京师创办讲武学堂,将军中指挥使、都头一级的将校分批召回培训一年,第一批受训将领,选其精干者,组成教导军,然后将都头以下的小校们,分批抽调,进行训练。一年之后,这些受训的军吏,搭配讲武学堂结业的军官,从禁军中抽调士卒,整编成满员的指挥,进行严格训练。”石越一面说,一面注意观察枢密副使王韶的表情。
王韶又矮又胖,肤色黝黑,走到大街上,实在很难引起人的注意,只是一双眸子精光四溢,显得他并非常人。他身受王安石知遇之恩,本来也不愿意再俯首事人,况且以他今日的地位,也比石越要高,虽然石越炙手可热,可他王韶也未必放在眼里。他这次来石府,是因为石越几度拜访,他却不过面子,只得回拜一次。
“在下记得王丞相曾经提出过将兵法,朝廷一直没有全面正式推行,何不径用之?”王韶淡淡的说道。
“将兵法虽然好,但是在下的构想,不知道大学士以为如何呢?”石越装作没有听说他的言外之意,笑道。
王韶不动声色的说道:“恕在下愚昧,看不出这个方法比将兵法强在何处。那些军校,只有将领得力,在军中一样也能训练得强悍无匹。”
“若是将领不得力呢?”石越笑着反问道。
“若将领不得力,精兵也是送死的。”王韶毕竟是大将之才,答对始终冷淡如一,让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诚然。”石越一心想得到他的支持,强行按捺性子,笑道:“但是在下的方法,纵然将领不得力,也能使军队战斗力大幅提高,不知大学士以为然否?”
王韶冷笑一声,抱拳说道:“某家是个粗人,石学士莫怪。石学士的意思我明白,但是这中朝廷大事,朝中议定如何,便是如何。某家只知道执行皇上的圣旨便是。”
石越知道王韶这是当面声明拒绝支持自己,事已至此,几乎无法挽回,也只得作罢,勉强笑道:“这也是做臣子的本份,在下理会得。来,莫谈国事,请喝酒。”
王韶站起身来,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抱拳道:“宅中还有些事,便先告辞了。”
石越又留了一回,但终是话不投机,只得亲自送他出府,望着王韶上马远去,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恹恹走回府中。
“我也没有料到王韶竟然会断然拒绝。”李丁文早已在厅中等候。
“军事教育体系、兵制改革、裁军,我本来计划是一个整体,一步一步,不动声色的进行。皇上也同意了大体的构想,但是若不能得到军中名将的支持,终是遗憾。”石越心有不甘的说道。
李丁文也点点头,说道:“本朝能带兵的将领,只剩下王韶、郭逵、刘昌祚、种谔数人而已,如张玉之辈,一勇之夫而已;李宪终是宦官,唐代之鉴不远。可恨狄武襄早死。”
“英雄或要趁时而起,也未必当真无人,也许是没有机会,声名未显之故。”石越叹道。
“现在这些将领,王韶是唯一在京的,位高权重,又受王安石知遇之恩,公子断难笼络。郭逵因为意见与韩绛不和,一直不得志,现在贬在太原做知州,与王安石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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